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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斷案日常 第46節

老婆子聞言,失望地一咂嘴,復又打量起姚徵蘭來。雖說姚徵蘭氣度不如顧璟那般華貴, 但比之尋常男子,還是多了幾分眉清目秀文質彬彬。

“那這位大人你呢?可曾婚配?”老婦人問。

姚徵蘭:“……啊?”

一旁顧璟忍俊不禁。

姚徵蘭回過神來, 道:“大娘, 我自幼家裡給定了娃娃親的。”

老婦人不滿地將嘴一噘, “什麼好處都沒有,我與你們有什麼可說的?”

顧璟聞言眉頭一皺, 正欲說話,姚徵蘭拉住他道:“既如此,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她拉著顧璟出了房門,這才小聲道:“我就說這麼大年紀的人,哪還能耳聰目明到能聽到隔壁的動靜?八成是什麼都不知道,卻又不好意思承認自己耳聾,方才找藉口攆咱們走的, 咱們就別為難人家了。”

老婦人一聽, 暴跳如雷:“老婆子雖然年過半百, 卻還不曾耳聾,你個……”她本想罵人, 一想到對方是官身,又生生憋住,只道:“你們給我回來!若我果真聽見隔壁動靜,又該如何說?”

姚徵蘭迴轉進屋,對老婦人道:“若大娘真能說出個一二三來,晚輩自當給大娘賠禮道歉,買一罈醬油一罈醋以作賠罪。”

老婦人聞言,討價還價:“還得再買一罈油。”

姚徵蘭含笑應下:“好。”

老婦人丟了雞骨頭,用搭在床欄上的布巾子擦了擦手,正襟危坐道:“我們與隔壁這於氏夫婦做了一二十年的鄰居了。一開始啊,我們見這於氏夫婦生了一女,五年都不曾再要孩子,便勸這於張氏趁著年輕趕緊再給於掌櫃生一個兒子。這女兒長大了終究是別家人,偌大的家業,不還得要有兒子來繼承麼?於張氏每每總是推諉,說什麼此事強求不得,神情間頗有為難之色。一開始我們不知什麼原因,後來偶然間有人看見於掌櫃在遊方郎中那裡買治不舉的丸子,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要說這於張氏也算是好的了,一忍便是十幾年。直到前年唯一的女兒出嫁,她方才生了些花花心思,引得那些狂蜂浪蝶總往她鋪子裡去,連帶的生意倒好了不少。不過要說她把人往樓上帶,卻要數二十五天前那日是頭一次。大白天的,把牆撞得哐哐直響,於張氏要死要活地叫喚,實在不成個體統……”

姚徵蘭聽得尷尬,打斷她道:“大娘,你可還記得八天前,隔壁有什麼動靜?”

“八天前?”老婦人仔細一想,拍腿道:“記得,那是於張氏最後一次與那姦夫幽會,從那天下午到今日,隔壁再未有男女行房之聲。”

姚徵蘭趕緊道:“大娘,煩請你仔細回想,八天前那天下午,你都聽到了什麼,全部說與我們聽,不要有所遺漏。”

老婦人白她一眼道:“我既然答應要告訴你們,自然不會有所遺漏。別說八天之前,便是八十天前的事情,老婆子也記得清楚著呢。那日用過午飯不久,隔壁便傳來姦夫淫婦說話的聲音。”

“大娘,你可聽清了他們說些什麼?”姚徵蘭問。

“還能說些什麼,不過是些汙言穢語罷了。隨後不久,床便又響了起來,響了大約有兩刻鐘方才停下。老婆子見他們消停,便合上眼午睡。將睡未睡時,隱約聽得於張氏說要燒水與那姦夫沐浴,老婆子心裡還恥笑她伺候姦夫比伺候親夫周到來著,然後我便睡過去了。”老婦人道。

姚徵蘭刷刷地記下來,又問那老婦人:“從那以後,隔壁就再也沒有異常動靜?你可曾聽到那姦夫是何時離開的?”

老婦人努力回想著道:“離開……倒是不曾聽到,許是我睡著時他便離開了。哦,我想起來了,我睡醒之後,媳婦兒端紅豆湯上來與我吃。正吃著呢,忽聽隔壁於張氏一聲尖叫,給我嚇得湯都差點打翻。我還以為她出了什麼事,正想叫我兒子去隔壁問問情況,卻又聽到於張氏奔下樓去的聲音,就沒再管她。”

“你可還記得,聽見於張氏尖叫時大約是什麼時辰?”姚徵蘭問。

“當時正吃點心,也就申時過半吧。”

“你又如何確定,奔下樓去的是於張氏,而不是旁人呢?”

老婆子見問,不滿道:“我不是說了嘛,我這房間,與於張氏的臥房就隔了一堵牆,他們說什麼我都聽得到,這於張氏每日上上下下的步伐聲,我又怎會聽不出?”

姚徵蘭轉過頭去看顧璟,顧璟道:“你在此稍候。”

他下樓翻牆進入於氏後院,上樓進房,以正常說話的聲音道:“梨條梨乾梨肉,膠棗棗圈梨圈……”

姚徵蘭聽得好笑,見果真聽得清楚,便向老婦人作揖道:“多謝大娘告知,叨擾了。”說罷便要下樓。

那老婦忽然殺豬似的大叫她兒子姓名。

他兒子以為她出了什麼事,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上樓。結果老婦人氣定神閒指著姚徵蘭對她兒子道:“這位大人要在咱們鋪子裡買一罈醬油一罈醋一罈油,你速速去與她打包起來。”

姚徵蘭去樓下鋪子裡付了錢,來到門外,卻見李逾站在她的馬旁正在吃米糕。

“郡王,你回來了?”她迎上去。

“是啊,我將馬車和於全芳的兄嫂都帶了回來,半路遇著那落跑的夥計,一併拿住了。回到大理寺見你和顧璟不在,便尋了過來。走訪得如何?”

“這於氏夫婦已然承認死者是他們埋的,卻不承認人是他們殺的。”這會兒姚徵蘭覺著張桂英說的可能是真話,心中對死者的死因越發感到不解了。

“不急,如今人既落在我們手裡了,線索總歸是越查越多的。這米糕是你買的麼?甚是香甜。我既吃了你的米糕,便請你吃飯以作償還吧。”李逾吃完米糕,將紙包團成一團道。

姚徵蘭瞧著顧璟從蜜餞鋪子裡出來,笑道:“郡王真乃慷慨之人。只不過,這米糕是顧大人買的,郡王若要償還,也該償還顧大人才是。”

李逾回頭一瞧,當即朝天翻個白眼,道:“請他啊,那還是回大理寺用飯吧。”

三人遂回大理寺。

飯桌上李逾一拿起筷子便是眉梢一挑,看著桌上烤羊排和燒鹿筋道:“今日菜色似是與往日不同,平白多了兩道我愛吃的菜,莫非是姚兄所為?”他含笑看向姚徵蘭。

姚徵蘭忙搖頭道:“不是我。”

李逾斜眼看向顧璟:“那便是你所為了。有道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罷,動什麼歪心思呢?”

這兩道菜本是顧璟為姚徵蘭特意添上的,原本也沒多想,卻被李逾無事獻殷勤給一語道破,玉白雙頰極其罕見地微微泛紅,惱羞成怒道:“你吃便吃,哪兒那麼多話?”

李逾夾一根羊排放到姚徵蘭碗裡,道:“姚兄,你有沒有發現,最近咱們顧大人好像脾氣見長?”

“近來幾樁案子都未能順利結案,眼下這樁案子又陷入僵局。不瞞郡王,別說顧大人心情不好,有時候連我都很想罵娘呢。”姚徵蘭為顧璟開脫道。

“眼下這樁案子怎麼就陷入僵局了?這不人都抓到了嗎?不是這夫婦倆殺的,他們埋什麼屍?又為什麼要跑?顧璟文官出身,如今做了這大理寺正,辦案風格還是太過斯文了些。下午我去審,該抽鞭子抽鞭子,該打板子打板子,不信他們不招。”李逾道。

“你敢?”顧璟道。

“你能耐,你能耐你趕緊破案,別讓旁人也跟著你吃力不討好啊。”

顧璟放下筷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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