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外頭傳來走廊木板被人腳踩過的輕微吱嘎聲。
姚徵蘭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想著待會兒萬一那兩個人進來,她要怎麼幫著顧璟一起對付他們?
剛才還是太著急了,應該把燭臺拿到床上來的。
她知道顧璟有很大可能殺了這兩人,可那將意味著,他剛剛癒合的傷口再次崩裂,而且他們倆會暴露行蹤,被對方追殺。
在這城鎮裡面,要想再找個不被人發現的地方供顧璟養傷,可沒有在山上那般容易。而一旦暴露行蹤,他倆也很難再矇混出城。
該怎麼辦?
腳步聲停在了他們房外。
察覺姚徵蘭呼吸急促,顧璟忽然一個側身將她擁進懷中,背對床外,握著短刀的手隔著被子放在她身後。
額頭貼上了他一點微涼的鼻子,陌生的男子氣息鋪天蓋地而來,姚徵蘭僵住了身子,腦海中出現短暫空白,耳邊傳來他幾乎不可聞的聲音:“得罪了。”
聽著那細微的撬動門栓的聲音,姚徵蘭不自覺地放緩了呼吸,掌心出汗。
顧璟也不好受,鼻腔間充盈著那陌生又熟悉的女子幽香,她的睫毛驚顫不安若有似無地掃著他的臉頰,懷中的身體柔軟又溫暖。儘管危險近在眼前,還是可恥地被分散了思緒。
耳邊傳來那兩人推門進來的動靜。顧璟無聲地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全身肌肉處於蓄力般的繃緊狀態。
絕對的安靜中,傳來火摺子被吹燃的聲音。
姚徵蘭悄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發現房裡確實有了一點亮光,但那兩人去沒有靠近床榻。
很快的,火摺子又被蓋上,亮光消失,兩人退了出去。
顧璟和姚徵蘭不明所以,但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顧璟下意識地低頭想跟姚徵蘭說話,姚徵蘭卻嫌憋悶一般將臉微微往上抬了抬。鼻樑擦過他的鼻尖,當她反應過來時,她的上嘴唇已經貼在了他的下嘴唇上。
兩個人一下子又都定住了。
剛有些平復的心跳再次激烈起來,顧璟腦子裡一團漿糊,可嘴唇相貼帶來的刺激卻又是那樣的直觀和強烈,讓他明知不對,卻又不捨得終止錯誤。
姚徵蘭從驚詫中回過神來,忙將頭往後一挪,兩人嘴唇分開,卻還是離得太近,炙熱的呼吸毫無保留地拂在對方臉上。
這陌生的感覺讓她頭腦發昏手足無措,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顧璟還僵在那兒不動,胳膊也依然搭在她身上。
姚徵蘭羞窘得想要遁地而走,卻又動彈不得,不得已低聲喚道:“顧大人!”
顧璟回神。
四目相對中,姚徵蘭忽然抓過被子矇住了自己的臉。
顧璟慌忙起身,下床,將床榻留給了她。
在桌旁摸黑坐下時,他還有些茫然。
懷裡彷彿還殘留著她嬌軀柔軟飽滿的感覺,嘴唇也麻麻的,察覺自己身體的異常,他徹底地呆在了那裡。
小雨綿綿下了一夜,顧璟也一夜沒閤眼。外頭傳來人語喧譁時,他找回了思緒,抬頭看向床榻那邊。
姚徵蘭一晚上沒吱聲,也不知心裡作何感想。也許現在在她心中,自己就是個趁火打劫的登徒浪子無恥之徒吧。
但不管她如何想,問題該解決還是得解決。
他來到床榻前,想和姚徵蘭說話,卻發現她縮在被中,烏髮團擁中的一張小臉蒼白,額上隱有汗跡,蹙著娥眉雙唇失色,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模樣。
“姚姑娘,姚姑娘,你怎麼了?”他坐在床沿,不敢伸手碰她,只能輕聲喚她。
姚徵蘭迷迷糊糊睜開雙眼,迎上他擔憂的目光,虛弱道:“我沒事,只是……有些腹痛。”
“為何會腹痛?我去請大夫來。”顧璟說著欲起身。
“不要。”姚徵蘭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襬,“不要去,不是生病,是……是每個月都會痛一次的那種事情,明天就會好的。”
顧璟不明白:“每個月都會痛一次?”
“是女子的事情,你別問了。”她支撐起身子,道:“你一夜未睡,上床睡一會兒吧。”
“我不困,你趕緊躺著好好休息。”顧璟伸手按住被子攔住她起床,目光觸及她那失了血色但形狀仍十分好看的雙唇,忍不住想起昨夜與她嘴唇相貼的一幕,雙頰一熱,心中暗罵自己有辱斯文禽獸不如,低了頭慚愧道:“姚姑娘,昨晚,是我逾矩了,我會為此負責的。”
“顧大人,昨夜之事,是形勢所逼迫不得已,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也不會放在心上。”姚徵蘭道。
“可是……”
“你若不想讓我難堪,便不要再提起。”
顧璟只得閉上嘴。
“顧大人,你不要出去,我待會兒就起來。”姚徵蘭道。
顧璟點點頭。
姚徵蘭手捂在小腹處,再次難受地閉上了眼睛,不知何時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外頭人聲嘈雜。屋裡頭安安靜靜的沒有聲響,她低低喚了一聲:“顧大人?”
沒人應她,她心中一緊,擁著被子坐起身來,環顧房中一圈,發現沒人,頓時著急起來。剛掀開被子,房門從外頭被人推開,顧璟端著一隻瓷碗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