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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斷案日常 第98節

仵作道:“是,沒有破損。”說著他去一旁拿了為了便於驗屍而脫下來萬燾的外袍,過來遞給顧璟和姚徵蘭看。

姚徵蘭一看,外袍內層在傷口對應的位置乾乾淨淨,一點血跡都沒沾上,倒是外層對應的位置緞料有輕微磨損痕跡。

“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萬燾死時有脫衣現象?他將外袍脫了,然後死去,屍體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留下傷口。然後有人發現了他,幫他把外袍給穿上了?”姚徵蘭問推官:“你們找到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了麼?”

推官道:“找到了,是在那條街上擺攤賣胡餅的趙老六。”

“你們可曾問他發現屍體時屍體是什麼狀態?他有沒有幫屍體穿衣服?”

“有沒有幫屍體穿衣服我倒是沒問,但是趙老六說他發現屍體時屍體就是靠坐在牆根下的。他還以為萬燾是睡著了,還過去推了他一把,結果發現人都硬了,這才來報的官。”

姚徵蘭看著自己手中的衣袍思慮片刻,回身對仵作道:“勞煩你幫我把他傷口附近那個弧形壓痕給拓下來。”

這事對仵作來說毫無難度。

在他們說話的空檔,顧璟已經看完了幾份口供,見姚徵蘭去拓壓痕,他對推官道:“韓喆的口供裡說,因為家裡孩子半夜哭鬧,所以他是寅時初離開的雲翠樓。我看到你有收集雲翠樓昨晚值夜龜公的口供,證明他親眼看到了韓喆寅時初離開。也收集了韓喆妻室及韓府下人的口供,證明昨夜丑時末孩子開始哭鬧,然後有人去雲翠樓通知了韓喆,韓喆於卯時回到家中,這很好,很細緻。”

推官受寵若驚,忙拱手道:“多謝大人謬讚。”

“但是,”顧璟話鋒一轉,“你忘了問最重要的一點。”

推官茫然,“請、請大人賜教。”

“你沒有問,孩子昨夜為何會突然哭鬧,是夜夢驚醒?還是突發疾病?若是夜夢驚醒,有何必要去通知韓喆?若是突發疾病,可有請大夫?大夫診斷如何?韓喆平日裡是否是個很盡職盡責的父親?而且就龜公和韓喆貼身僕役的證詞來看,寅時韓喆還宿醉未醒,是他的僕役給他揹回去的。孩子哭鬧,這樣一個宿醉未醒的父親,回去了又能有什麼用?”

推官愣怔了好一會兒,俯首道:“是下官疏漏了。”

這邊正說著呢,謝德春來了。

“顧大人,姚評事,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姚徵蘭拓好了死者背後那條弧線,轉身向謝德春行了一禮。

顧璟道:“今早在街上發現這具屍首,想必謝大人已經知道了吧?”

謝德春點頭,看著不遠處的屍首道:“這案子,有什麼問題嗎?”

顧璟道:“死者的母親不相信府衙出具的死者是酒醉凍死的結論,跑到客棧裡找我和姚評事。我想著身為大理寺正和大理評事,死者親屬既然都求到面前了,不管不問也不妥當,就過來看看。謝大人應當能理解吧?”

“那是、那是當然。”謝德春道,說罷又去看仵作,問道:“死者到底是不是凍死的?”

仵作被他嚇得一哆嗦,支支吾吾不敢當著顧璟和姚徵蘭的面下論斷。

姚徵蘭道:“知府大人稍安勿燥,我們這就重新檢驗死者的具體死因。”說罷她請仵作幫忙,將死者全身衣物除下。

一旁武宜君連忙伸手捂住臉,又偷偷將手指分開一條縫。

將死者全身衣物除下後,姚徵蘭從上到下從前到後仔細檢查了一遍,死者全身雙上下除了後背那處傷口和壓痕外,雙臂小臂上還有輕微紅痕。

姚徵蘭問仵作:“雙側小臂上的紅痕為何不記錄在驗屍格目上?”

仵作道:“這……這不致命啊。”

姚徵蘭正色道:“你是看到死者渾身上下沒有致命傷口,先入為主判斷他是醉酒凍死或是發病猝死的,所以才覺著這樣輕微的瘀傷微不足道,這很不可取。凡是屍首身上有傷,不管是何時造成的傷,不管是不是致命,都應該如實記錄。”

當著知府的面被指出差事辦得馬虎,仵作滿頭大汗,連連道:“是是,我記住了。”

檢查完了體表,姚徵蘭用白布裹了細細的籤子,依次探入死者的兩邊耳道,未察覺異物,白布上也沒血。

伸手將死者的鼻子從山根捏到鼻頭,裡面沒有異物,將籤子探入,白布上沒有黑灰,也沒有絲毫血跡。

可以排斥是被煙燻死或是被異物從鼻腔中釘入腦中而死。

姚徵蘭疑惑,這死者到底是怎麼死的?肯定不是凍死,難不成真的是喝酒引發了什麼隱疾,暴病而亡?

她思慮著放下手中的籤子,伸手去捏死者的嘴,誰知一捏沒捏開。此時屍體正是最僵硬的時候,下頜骨也固定了,故而捏不開嘴。

若是已經確定死因,此時檢查死者的口腔倒也沒事,待屍僵緩解再檢查不遲。可既然死因都沒確定,檢查口腔還是很有必要的。

姚徵蘭只猶豫了一瞬,就向顧璟求助:“顧大人,可以幫忙捏開他的嘴嗎?”

第119章 ·

像屍體四肢的僵硬, 可以透過蠻力破壞而不必擔心損傷屍體,但是下頜骨,若是不用巧勁, 很可能在臉留下傷痕, 到時候和死者的家屬解釋不清。

顧璟用巧勁破壞了屍體頜骨的僵硬後,姚徵蘭捏開屍體的嘴, 仵作也探頭來看。

姚徵蘭見死者舌頭爛紅, 邊緣有皰,頜整個跟脫皮了一樣,皺眉道:“怎會如此?”

仵作猜測道:“會否是火氣行造成的口舌生瘡?”

“若真是火造成的, 嘴裡爛成這樣,恐怕連喝水都困難了, 還跟人去喝酒?”姚徵蘭道。

仵作回答不來。

姚徵蘭拔下頭銀簪, 探入死者喉嚨, 少時,拿出來放到水中輕輕攪動, 再仔細觀察,銀簪並不發黑。

“不是毒。”姚徵蘭說著,用布將銀簪尾端擦拭乾淨,就要往髮髻插。

顧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自己頭那根玉簪拔下來簪到她髮髻,接過她手裡的銀簪,道:“不吉利, 不要戴了。”

姚徵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