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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留下來也可以,我要十萬

她都被打懵了,護士長把她拉到了一邊,然後聶宇晟就來了。她從來沒見過那樣子的聶宇晟,他簡直是暴怒,衝上去就給了孫志軍一拳。

他從來就沒有打過人吧,在中學時代,聶宇晟雖然不是循規蹈矩的學生,但也不屑於打架鬧事。尤其是重逢之後,她常常覺得他冷靜得驚人,或許那是醫生的職業狀態,或許是七年未見他性情大變,重逢之後,他永遠是那副拒人千里、冷漠疏遠的樣子。

所以當聶宇晟打出那一拳的時候,她除了錯愕,還有一種心碎。為什麼聶宇晟出手打孫志軍,是因為她捱了打。她原以為,他對自己的恨早就取代了一切,可是他為什麼這麼恨她?

在那個颱風夜,當他傷心欲絕地衝下山去的時候,她其實站在雨中,號啕大哭。

聶宇晟,這三個字,對於她而言,唯一的意義,就是此生她愛過的第一個人,也是她最愛的一個人。

她卻不能愛。

有太多的分崩離析隔在中間,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把那一番話說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想去找聶宇晟,她都想說,對不起。

她唯一能夠對他說的話,也只剩這三個字了。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對自己說,夠了。

相思如果是一種債,那麼如今已經償還,夠了。

她擰出滾燙的毛巾,按在自己臉上,勒令自己必須重新忘記聶宇晟。

王雨玲等雨停的時候才走,她走的時候,談靜已經有點鼻塞頭疼。王雨玲不放心,談靜說:“就是淋了雨,受了寒,明天肯定就好了。”

到了晚上快要熄燈的時候,談靜只覺得渾身發軟,走到護士站去,央求值班護士給了體溫計,量了一量,竟然三十九度。值班護士說:“你別撐著了,趕緊去掛個急診。”

“我就是受涼了……”

“感冒更不能在病房待著了,你快去急診,病房裡病人都虛弱,要嚴防傳染。”

談靜沒有辦法,只好拜託護士多照顧孫平,自己下樓去前邊門診樓的急診部掛了個號。醫生問了問,診斷是風寒感冒,看她燒得太高,於是開了兩天的點滴,說:“今天先吊一袋,加退燒藥的,明天再吊一次抗生素。”

談靜去取了藥,掛上水,差不多已經半夜了。

觀察室裡人不多,半夜還在門診輸液的,基本都是各種突發急診。有個孩子哭得很厲害,父母拎著輸液的藥水袋,不停地繞圈子。

談靜覺得頭疼欲裂,又不知道病房裡孫平怎麼樣了,半夜三更,舉目無親,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指望,可以幫助自己。孫志軍被派出所帶走了,她最擔心的是,孫平的手術該怎麼辦,醫院還會答應做手術嗎?如果不能做,那麼孩子的病,還能拖延嗎?

她發著高燒,人本來就虛弱,頭疼得厲害,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又睜開。觀察室裡那個孩子哭得太厲害了,最後吐奶了,家長很驚慌抱著孩子直著喉嚨叫醫生,醫生進來仔細察看,商量要送去住院。

孩子被抱走之後,觀察室裡安靜了不少,談靜閉上眼睛養了一會兒神,突然有一根微涼的手指,按在她的手背上,她一驚,醒了,才發現原來藥水輸完了,護士在替她拔針。原來她睡著了一會兒,可是誰替她叫的護士?

聶宇晟就站在不遠處,她按著手背上的創可貼,需要按一會兒止血。他走過來對她說:“我有事跟你說。”

其實也沒有什麼事,他只覺得她不會照顧自己。晚上的時候他接到醫院的電話,來看一個急診,結果路過觀察室,就看到了她。

一個人坐在觀察室裡打點滴,連睡著了的樣子,都是那樣的疲倦。她的唇上幾乎沒什麼血色,大約在發燒,所以唇角發白幹得起了皮,袋子裡的藥水已經快完了,她卻沒有任何醒來的痕跡。再不拔針的話,就會回血了,所以他轉身去值班室,叫來了護士。

談靜不知道他有什麼話跟自己說,不過觀察室不是說話的地方。她按了一會兒創可貼,就站了起來。聶宇晟說:“去我車上吧。”

停車場裡一個人都沒有,值班的保安在崗亭裡打盹,晚上這裡的車不多,大部分是值夜班的醫生的,所以顯得很空曠也很安靜。聶宇晟替她開啟車門,很多時候小節總是能體現他的出身,家教良好,時時刻刻記得所謂的風度。

聶宇晟其實也沒想好有什麼話對談靜說,所以當關上車門之後,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問她:“急診誰看的?”

談靜愣了一下,才想明白他是問剛才誰替自己看的病,於是答:“張醫生。”

醫院裡有太多張醫生,他不知道是哪個,於是又問:“處方呢?”

談靜把捏得皺皺巴巴的病歷交給他,他看了看上頭的診斷和開的藥,風寒感冒,下午的時候她一定是淋雨了。

他說:“明天你不要到病房陪床了,會傳染。”

“是風寒感冒……”

“醫院有規定。”

談靜悄悄打量他的臉色,他還是那樣冷漠生硬的口氣,她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突然聽到他說:“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七年前為什麼對我說那些話,一定是有原因的,為什麼?”

談靜微微吸了口氣,事隔七年,再提這些有什麼意義呢?她說:“我不願意告訴你。事實上,那個時候,我是特別特別恨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