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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待嫁

一隻蒼鷹劃破瓦藍的青空,雲露沾不溼它的翅羽,卻在爪腕上的一個小竹筒上附上了寒霜。

油碧的草原,銀亮亮的河。即使是北寒禹蚩也進入了暖季,坐在輪椅裡的男子,卻仍抱著一張羊絨毯子,遠遠看向北方。

高空中的蒼鷹看見他,立刻俯衝而下,尖利的爪甲直朝他的繡著雄鷹紋飾的胳膊而去。

“撲稜稜”羽翅收起,銅黃的眼仁裡映出一個長眉凜目的男人。

男人沒說話,從它足腕取下信件,看完之後搓進手心裡,又朝北方望了一眼,“走吧,該南行了。”

“親王本就不便奔波,天瀚卻又要您打仗,又要您出使縉月。”

男子將右手放在心臟的部位,“只要是為了禹蚩,天瀚的命令,便是我的指引。”

次日,一隊禹蚩的車駕揚著長長的旌節,平靜地透過了渡馬河的關卡。

一將士齜牙咧嘴道,“要不是軍令如山,我定然衝入馬車,將阿克準斬殺於關口。”

另一人則附和道,“幾月前還在思源城下攻城,如今居然拿著使臣的文諜走來,難道還要讓他路過思源不成?”

“唉,據說是帶著珍寶給聖上賀壽的,這誰敢攔?說不定還得落個截搶生辰綱的罪名。”

“那到時豈不是得遇上我們王爺?王爺定然覺得我們無用!”

“就別在這馬後炮了,剛剛怎麼沒攔?人都走了才開始逞口舌,還不趕緊換崗去!”

得知阿克準越過渡馬河的蕭洵安,卻沒有將士們那麼大的反應,只是隨手將那條子丟在了一堆廢棄的絹條裡。

周羽當即跪在案前,“末將無能,沒能手刃那漠蠻子。”

當初他帶著鷹騎三列共十三人去刺殺阿克準未果,只有他一人被保回營報信。於其他人而言,都只是一個鷹騎三列幾乎全列陣亡的訊息,或許有人嘆惋,卻沒有任何人能真切共情他的痛。

他們沒有親眼看見漠蠻子的彎刀勾住腹部掛出腸子的場景,沒有見過喉嚨被如何殘忍割裂,沒有看見從肩胛貫穿到胸前的戟尖,沒有被一雙雙鮮血浸透的手推出煉獄……

那不是如鯁在喉,那是一根對準心臟的矛,每想起一次,都刺得他心肺俱損。

可那居然是他日日所想,夜夜所夢。

他這一副殘軀,唯有戰死沙場,才敢腆著臉去赴黃泉。

蕭洵安放下手中的事務,站起身來,繞過桌案走到周羽面前,輕輕蹲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本王過於激進,指揮失當,不是你的錯。”

男兒淚落在膝頭,黎川站在門後,久久沒有進門。

“先生,您先前讓我們放出去的訊息,已經有人尋來了。”金煥來到門前對黎川說。

黎川趕緊打了個手勢,“晚些說。”

周羽揉了一把涕淚,往門外走。

黎川退了一步,背過身去,讓周羽走過。等他下了臺階,黎川才轉過身來,卻恰巧撞見門內的一張臉,嚇了一激靈。

“先生這是在密謀什麼虧心事?”

還沒等黎川開口,手指已經被牽住,“過來。”

黎川被他拉到廊下,靠著柱子窩在他懷裡,明豔的太陽穿過廊下的竹簾子,一格一格打在蕭洵安正摩挲黎川的手上。

黎川的手,並不是柔軟嬌小的女兒手,雖然玉白纖長,卻生著一層繭,特別是左手虎口,右手食指的指側和拇指的指腹。

可即使這樣,在蕭洵安的掌心仍然顯得瘦小。

“那些事,交給三法司就好了。你不如操心操心我們的婚禮。”

黎川抽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又來。”

蕭洵安又一次捉回她的手,揉在手心,“川兒,我是認真的。雖然你已離家,但我還是向文駿黎氏寄了庚帖。欽天監也已經在幫我們算吉日了。我讓他們定了一批喜服料子,還有鳳冠,你挑一挑。”

“還有,先前你喜歡的那幾家鋪子,我都買下了,有新貨好貨會直接送到府上來。”

“什麼鋪子”黎川回想了一圈沒想到他說的什麼喜歡的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