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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徐氏

“正是!我的川兒,果然是天下第一等聰慧。”蕭洵安讚歎道,“這個徐氏,是五羊郡守夫人徐琳的堂姐。到方寸山時,因是說逃婚而去,隱瞞了家世。成為正妻後幾年,家裡人找到京都來。見她已成家,嫁的是丞相府門,自然不再提逃婚之事。這時人們才知道這個無門無戶的女子,居然是五羊徐氏。”

“你之前說的徐氏不可動,可是與這位有關?”黎川問道。

“徐氏是書香門第,世代兒郎都有經韜緯略,養出來的女兒自然也不差。徐氏雖不入朝堂,娶得徐氏女便是得到了徐氏智囊,多多少少得到孃家的助力,馮程自此平步青雲。‘家有徐氏女,萬代上高樓’這句話,也是自那時傳起。”

“這朝堂中或為巴結馮程,或覬覦徐氏之力,都爭先恐後地求娶徐氏女兒。這女兒自是供不應求,一些遠房表親也將女孩兒送到五羊教養,甚至過繼換姓,為求嫁個好人家。”

“所以,徐氏在京都,乃至整個縉月都不可隨意撼動。當初徐琳攔著我們南下,就是怕我們到了京都會攪動風雲,影響徐氏的佈局。”

“徐氏,在下一盤大棋。”

半月後,禹蚩使臣到達京都。

使臣的洗塵宴不如他們那日歸來那般隆重,皇室參宴並不多,除了文帝、太子與蕭洵安,主要都是大臣,嬪妃公主們是不好參加這種外臣宴會的,女眷處則只有這些大臣帶來的家眷。

其實這種外臣接風宴本沒有特地宴請女眷的說法,說到底其實是為了讓蕭瀅瀅來的名正言順些。

黎川也終於在這場洗塵宴上看到了“聞名遐邇”的徐氏們。

三公主坐在主席,黎川算是她請來的助手,便坐在她身側。三公主側頭對她耳語,“諾,這一排,是馮徐氏,魏徐氏,姜徐氏,萬徐氏……我都數不過來。上次我母妃壽誕就是如此,這女眷處,跟她們徐氏姐妹家宴似的。”

黎川放眼下去,那些女眷一團團一簇簇聚在一起說話談天,很是親密熱鬧。但她們行止卻又十分端莊得體,對旁的女眷也十分友善,

很難找出她們的錯處。

黎川暫時還記著蕭洵安對她的期許:希望她做一個本本分分的傻王妃。

於是,故作不解道:“怎麼那麼多徐氏啊?”

“唉!你一直在太駿和塞北,不知道。”三公主不好在宴會上多說,“說來話長,日後與你慢慢聊來。”

這時,蕭瀅瀅穿著一身男子穿的圓領袍,踩著牛皮做的長馬靴姍姍來遲。她進來也不打招呼,一屁股坐在為她準備的席位上,翹著腿,吃起點心來。

在這一眾珠翠環繞,雍容爾雅的貴女中間,分外地不同尋常。

三公主扶額嘆氣,“本宮早料到她不會循規蹈矩,卻也沒猜到她能如此放浪形骸。”她聲音說得不小,近前幾個都能聽到。

蕭瀅瀅的心性黎川還是知道,她這一路的囂張跋扈其實是為了拒親罷了。黎川自然聽不得旁人評判她,說道,“郡主在前線鎮守邊疆,灑脫慣了,百花自有綻放法,不必都學牡丹花。”

“黎娘子說的甚好。”馮徐氏說道,“不愧是鎮北王選定的王妃,太駿黎氏今後必定也能大放異彩!”

有耳朵的人都能聽出這話裡的弦外之音,太駿黎氏是最先拒不出仕的大族,徐氏家主先前就是效仿黎氏才出誓言。如不是因此誓言,這些徐氏女兒,也不必捲入權利紛爭。

如今的黎川,是以太駿黎氏的身份與蕭洵安議親。自然讓人不住遐想,太駿黎氏,是不是也要走徐氏的老路,用女兒打天下。太駿黎氏,是不是已然站好了鎮北王黨。

眾人都以看熱鬧的神情盯著黎川看,黎川正要開口,蕭瀅瀅卻話了,“要說,太駿黎氏還是不如五羊徐氏好說話的,我兄嫂先前並不知對方身份,相識相愛,如今議親卻是備受阻撓,黎氏說什麼也不肯破了族規。”

“可奈不過我嫂嫂在黎氏族中輩分頗高,沒人能真正插手她的親事,她想嫁誰便嫁誰。不似有些人,被家族箍著當槍使。”

徐氏這麼多年在女眷堆裡都是人多勢眾,沒幾個能從她們嘴上討到好處,也沒人願與她們針鋒相對。雖沒被她們壓迫過,卻也見她們如此不順眼許久了。如今見到她們被懟,各自耳朵都豎起來,眼睛也著光。

“是啊,想必郡主也是很羨慕的吧!”馮徐氏又說,這可直戳了蕭瀅瀅痛處。雖然和親之事尚未明說,可她因不穿宮裝打傷宮人那事兒傳開,大家也基本都明白這底層的邏輯。

蕭瀅瀅替黎川撐了腰,黎川也不能讓她被欺負了,說道,“郡主領兵千萬,說話腰桿比我硬多了,可不稀得羨慕我的。將來郡主遇到心意相通之人,就算旁人要說什麼,王爺定然也能替郡主做主的。”

不管最終事實如何,馮徐氏在這個時刻也不能再繼續頂嘴了。她就是再德高望重,在準王妃和郡主面前,也是低一頭的。

看戲的眾人心中都是暗爽,三公主看戲也看夠了,開口打了個圓場,“郡主還未議親呢,你這些為人妻的,可別當著她說這些不知羞的話了。”

不一會兒,從主宴那邊傳話來,邀請蕭瀅瀅過去。蕭瀅瀅撣撣衣襬,揹著一雙手,悠哉悠哉地離開了此處。

蕭瀅瀅心裡還是忐忑的,她知道此去必定要提和親相關之事。但這是她不可逃避的,她得面對,她得親自去解決這件事。

或許她一個人做不到,可是蕭洵安陪著她南下而來,這是她的底氣。

蕭瀅瀅昂闊步走進大殿,一半是大臣,一半是胡服的禹蚩使臣。上座是文帝,下坐著太子與蕭洵安。

她跨進門,就有一個人站起來。那人身著一件銀紋的對襟立領白袍,是胡服的款識,頭卻用縉月的銀冠簪起來,幾綹落下的鬢打著卷兒,落在一雙碧色深眸旁。

那是她第一次看見穿禹蚩衣裝的阿多爾,雖然式還是縉月的樣子,但那身衣衫真的很襯他。讓他的身形看起來不那麼單薄,面板看起來更加的白皙。

他其實跟其他黝黑粗壯的禹蚩人長得並不像,聽說他母親是更北方的異族人,故他在族中一直備受排斥。

“或許是因為好看得令人嫉妒吧!”這個想法鑽進蕭瀅瀅腦海的時候,她立刻將它掐斷了,調轉視線看見了阿多爾身旁的另一個禹蚩人。

那是一個標準的禹蚩人的樣貌,健壯,黝黑,但眉眼銳利深邃,面貌俊朗,與阿多爾同款識的燙金立領袍子,渾身上下散著一股王權貴氣。

她雖不認識,但也能猜到,那個人,就是阿克準,阿多爾的小叔父,那個半身殘疾卻差點殺掉她哥哥的禹蚩親王。

蕭瀅瀅當堂單腿後撤,扶膝跪地,朗聲道,“聖上萬安。”這行的是軍禮。

文帝見她沒有穿女裝也並沒有表現出多麼意外,和藹可親地開口道,“瀅瀅啊!快起來。這禹蚩的使臣們對咱們廣玉郡主都十分好奇,指明瞭要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