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前燕凌雲便是金丹大圓滿, 拜入須彌峰後,受耿銳指點,修為更是一日千里, 他又在劍谷磨礪數月, 厚積薄發,終於晉級。
他突破金丹時, 雷劫劈了三天三夜, 如今金丹化嬰,須彌峰足足十四日被籠罩在劫雲下。
終於,烏雲退去,金光漫天,當渾厚威壓掃過半個須彌峰時,新一屆弟子中的首位元嬰就此誕生。
如果換在外門, 或者是普通內峰, 元嬰已經足以開山闢府, 擔任長老。但對燕凌雲這一類的弟子來說,他們身份遠超普通長老, 門內最好的資源傾斜, 是為他們能繼承主峰, 所以在分神期之前,他們只能是弟子,不能收徒。
新收弟子如此長臉, 耿銳心中倍感欣慰,親自去見了剛渡劫完的弟子, 稍聊幾句後, 便為他解惑, 指點他接下來的修行。
“多謝師尊。”燕凌雲沉穩道。
“無妨, ”耿銳輕撫長鬚,“你已元嬰,照例可得門內兩條六品靈脈,可要記得與掌管靈脈的劉長老協商,放在你的洞府。元嬰後進階所需靈氣與金丹不可同日而語,這些靈脈產出倒是其次,滿足你修煉才是大事,可明白?”
“是。”
說來便來,在耿銳給了弟子裝滿資源的儲物戒後,劉長老便浮現在了須彌峰上,面目慈善,豪爽笑聲傳入兩人耳朵。
“老東西,還不快快帶你弟子出來。”
兩人出現在了峰頂雲臺,燕凌雲在前帶路,眨眼間便撕裂空間來到了他的洞府。
劉長老略有些驚奇:“你這弟子,當真不錯,剛剛元嬰,就能裂空而行了。”
耿銳:“小孩子家家的小手段罷了。”
劉長老眉間抽搐,不欲再與他多說。
須彌峰十分廣闊,主峰豎在中間,另有幾萬處其他峰落拱衛,燕凌雲洞府選在了一處偏僻幽靜之地,與旁人隔開。
其他弟子都頗為不解。
須彌峰下有頂級靈脈,越是靠近中央山脈,越能感受靈脈之強。其他弟子都愛跑到主峰修煉,只是不能住在那裡,每進一次,都要不菲的貢獻值。
燕凌雲是可以把洞府開在中心區域,但他偏偏不去。
耿銳曾經問過,卻是因為他的道侶。他道侶生性靦腆羞澀,不善與人交往,且修為低微,主峰附近高階修士甚多,恐傷他身體,住不習慣。
耿銳便同意了,就算是主峰邊角,靈氣也不差,日常居住足夠了。若是燕凌雲要突破,主峰的各個修煉地自然會為他敞開大門。
耿銳之前劃給弟子的貢獻值,足有千萬之多,夠他十幾年的修煉。
洞府所在山頭,被燕凌雲取名梨丘,漫山遍野的雪白梨花與綠樹交融,山頂有云池與瀑布,化作溪水淙淙曲折流下山底,雅緻清新,生機盎然。
燕凌雲又栽了些果樹,以劍劈石造了入山臺階,養了幾隻飛行靈獸。
居住的山頂院落,更是不同以往他洞府的粗糙,格外精緻典雅。小院臥室書房廚房書閣一樣不缺,下面山坡還開了幾方靈田,隨意長著靈蔬,走動著幾隻靈雞。
崖邊山梨浪漫,他花半日紮了鞦韆,設了棋臺。
“這靈脈一條可放在雲池,一條可放在山底,”劉長老打量一週,注意到了院落正對著的一汪不大不小的靈湖,“你可有異議?”
“並無,勞煩長老了。”燕凌雲道。
劉長老哈哈一笑,從袖中隨意扯出兩條細如銀絲的靈線,正是被禁錮的靈脈!
在下界,留情劍派就是建立在六品靈脈之上,在紫霄仙宗,卻成了獎賞弟子的手段,宗門底蘊可見一斑。
雙生靈脈於半空化作洪流,一條匯入靈湖,一條鑽入地底。它們已生了簡單的好惡意識,對新居很滿意,沒做什麼反抗,就老老實實待住了。
梨丘煥然一新,生機更旺,靈氣化蝶,落在了崖邊的鞦韆上。
兩位長老走後,燕凌雲飲了一口酒,回了房。
他腰間又重新掛了酒葫,與從前別無二致,喝的仍是清酒,醉而不酗。
青年屈膝半坐在窗邊,抱朴劍被放在茶桌上,靜靜躺著。
喝了一會兒,他的手指挑住了劍穗,放在手裡細細摩挲。
看了許久,不知在想什麼。
然而燕凌雲還未休息多久,便又有來客。
結界被觸發,是徐饒。
徐饒被霄雲仙子所收,同拜入須彌峰,兩人也算是師兄弟。
燕凌雲開了結界,沒一會兒,徐饒就健步走來,身材雖然還是圓滾滾的,但因為臉上沒了笑,所以便少了那股親人好說話的氣質。
“徐師弟。”燕凌雲淡然道。
徐饒:“恭喜師兄突破。”
徐饒在他對面坐下,剋制的觀察他。
近一年來,燕凌雲深居簡出,對人相當的冷淡,除去他的師妹還可與他說上幾句話外,旁人基本上找不到他的影子。如今突破元嬰,氣勢收斂,越發讓人摸不清深淺。
徐饒猜測,他有意暫時低調,在仙宗扎穩根基是一回事;懶於與人交際,也是一回事。
他面上少了一分凌傲之氣,多了絲沉穩鬱色。
這就是這份鬱色,看在徐饒眼裡,更讓他震動。
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