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趙峋送出了門, 阿妧去偏殿看大皇子,看著兒子熟睡的小臉兒,她垂著眸子, 輕輕的嘆了口氣。
無論自己離開也好, 留下也罷,全在趙峋的一念之間。
正是察覺到趙峋的態度改變, 阿妧才改了口。她有過掙扎和猶豫,被趙峋看在眼中, 應該是信了罷?
明明能留在琛兒身邊, 是她該慶幸的……她到底還在矯情什麼?
在外人看來, 一切如常, 皇上恢復了往日的習慣,仍舊常去琢玉宮。
趙峋卻明顯能感覺到不同, 兩人間似乎添了層隔膜,阿妧恭敬溫順更勝往日,可他總覺得兩人的關係竟在疏遠。
這日趙峋從琢玉宮離開去上朝, 阿妧梳洗更衣去看過大皇子後,回來讓人拿出紙筆, 準備練字。
“娘娘, 冷宮的楊氏託人送了東西來。”正在阿妧才寫完一張紙後, 只見青梅拎著一個包袱進來。
阿妧放下了筆, 從書案前出來, 讓青梅把東西拿出來。
自從楊氏進了冷宮後, 果真沒有如她所言, 並未怨恨阿妧,隔上三五個月,便會送來她抄些的經書。
這次送來的東西, 不僅有經書,還有兩套嬰孩穿的小衣裳、兩雙虎頭鞋。
雖是楊氏早就知道她生下了皇子,可在冷宮中,即便有阿妧的照拂,她能分到的份例也有限,這兩套衣裳所用松江棉布,想來都是她省下來的。
“她倒是有心了。”阿妧將小衣裳託在手中,細細的看了一遍,做工很是精細。
青蘭在一旁道:“娘娘,奴婢摸著這絲線的質地,彷彿還是您去年賞的,想來楊氏一直沒捨得用。”
楊氏雖是將她推了下來,大半也是被人利用,完成最後剩下的一環。
阿妧回過神來,楊氏倒給她提了醒。
如今已經幾乎確定是溫昭媛給她下了藥,讓她出現害喜反應,那麼楊氏這個當初推了她的人,也是其中關鍵的一環。
正好由鄭采女身邊的宮人提出,讓人懷疑順利成章的懷疑到鄭妃身上,與溫昭媛沒有半分關係。
明明隗秋平跟她提過太醫院裡出現了那張方子,皇上一定也知道了,卻並沒有下一步動作。
阿妧陷入了沉思,她放下衣裳,拿起了一卷楊氏抄的經書。
她本想讀經靜一靜心,當她逐字逐句讀下去時,卻發現了異樣。
有兩張紙黏在了一起,用手指輕輕搓卻捻不開……等青蘭等人收拾東西時,阿妧讓朱蕊取來了小刀,輕輕的用刀片分開。
果然其中夾著一張薄如蟬翼的紙片,只有一行小字,求阿妧去看她。
這其中必定有什麼隱情。
原本阿妧每次都會給楊氏帶些東西回去,這一次她吩咐人準備攆轎,她要去冷宮看看楊氏。
得知昭貴妃過去,楊氏早早就等在了院中。
“給貴妃娘娘請安。”看到果真阿妧親自來了,楊氏幾乎是熱淚盈眶的上前,跪在地上給阿妧行禮。
阿妧含笑點點頭,讓青蘭扶起了她。
“本宮收到了你抄錄的經書、給大皇子做的衣裳。”阿妧同她一道走進去,留意觀察著冷宮的環境。“本宮很喜歡,你有心了。”
雖是楊氏在還是美人時就不算的恩寵,如今這間院子比那時還小些,也更顯得冷清。她身邊只留了一個人服侍,故此這院中的事情都是主僕二人一起做。
“娘娘不嫌棄就好!”楊氏鬆了氣,臉上的笑容更殷勤了些。
阿妧先前在靜思軒住過,都是住在那裡,已經是半隻腳踏進了冷宮,可那裡的佈置比起真的冷宮,不知要強上多少。
只見做工粗糙的傢俱皆是用素色的帷幔引枕靠墊等物,雖是半新不舊,卻很乾淨。想來這已經是楊氏所有中最好的一套,見她來才換上。
楊氏請阿妧坐下,親自給阿妧到了茶,她神色誠懇的道:“有娘娘照拂,我才能在冷宮中過上這樣好的日子。”
先前她曾聽過先帝的冷宮,不止是餿粥冷飯,還有無盡的折磨,她能有這份安穩,全靠著昭貴妃。
“娘娘的恩德,我感激不盡!”說著,她跪在了地上。
阿妧忙扶住了她。
“今日斗膽請娘娘過來,是因為這個。”溫昭媛拿出一包香料,遞給了阿妧。“前年除夕前,正是賢妃掌事時,我在冷宮也分到了一包香料。”
那時她並沒有起疑,她已經到了冷宮,誰又會害她。
只是她捨不得用,只在抄經時才點上一些,後來覺得頭昏腦漲,噩夢不斷。
“前些日子我又試著用了一次,來送飯菜的小宮女正巧遇上,竟說香味很熟悉,彷彿也在賢妃宮中聞到過。”楊氏望著阿妧,有些緊張的道:“娘娘,賢妃娘娘的病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