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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攤丁入畝

傅家人看著地上的頭顱,都如見了鬼似得,紛紛退避。

以李靖為首的刑部四人,卻是不改顏色。

李靖喝道:“此前捉拿不到王五,定是有人從中包庇,你可有參與其中?”

“我……”

傅文嚇蒙了,他只是沒揭發王五,哪裡算得上包庇?而且他沒揭發的只是還未殺人時的王五,王五殺人之後就溜走了,他從哪裡揭發起?

再說了,連坐法的石碑都被紂王一巴掌拍碎了,難道李靖還想追究不成?

李靖目光在堂中所有人臉上掃過,那一跳一跳的濃眉帶來了無以倫比的壓力。

他突然暴喝:“將傅文拿下,杖責二十!”

傅文緩過神來,極力想要求生:“在下所犯何罪?”

李靖側過頭,問向狴犴、獬豸:“將卷宗拿來。”

兩人遞上一疊黃紙,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名字。

李靖厲聲道:“王五隻是一人,殺人也只是一案,這之上還有趙六、熊二、錢甲、吳丁,上至侵佔土地,下至毆打他人,這些,有哪一個,是和傅家沒有關係的?”

傅語、傅文均是心顫不已,說出來那麼些個名字,他們都耳熟,平日這些人什麼德行,他們也都知道。

傅家太大了,或者說每一個貴族之家都是如此,即使在新法之下嚴格恪守自己的言行,也難保下面的人犯事,甚至是下面的人藉著他們的名頭犯事。

不過……

說到底犯事的依然不是傅家的人,只是有那麼一丟丟瓜葛。

傅語面帶微笑,他自然清楚李靖想幹什麼:“李尚書如此,無非是為了收取田賦而立威,但李尚書的這些卷宗,應當也只是這一兩個月匆匆理出的吧?要是有一點錯誤呢?田賦歸入新法,我等自然遵守,何必鬧到這種地步。”

李靖直視著傅語:“不會有誤。”

狴犴、獬豸聯手斷的案,怎麼可能有錯?最多也就是沒有證據,抓起來的必然屬於犯過罪的奸邪之人,他們問心無愧。

傅語面色陰晴不定,將傅文護在身後,問道:“李尚書意欲何為?”

李靖慢悠悠的道:“陛下欲改革田制,本官便先按人丁收取田賦,不知家主意下如何?”

“這……”傅語沉吟片刻,這也不是不行,傅家也就九十三口人,相比起家中田產,這才多少?

他一會兒便做出決定,道:“可。”

李靖輕笑,晃著手中的卷宗道:“傅家家僕與奴隸皆未入籍,自然便會有這藏匿之事,我刑部若是遇上案子,也不好處理,還請家主容我刑部遣人,將這些人的姓名登記在案。”

“我奉陛下之命,收取田賦,改革田制,貴族之中無籍之人有多少?今日許是沒有,那些犯人只是與你們沾親帶故,詐用名聲,你們也是受害者,可若是你們家中的僕役、奴隸親觸律法之時,刑部去哪裡抓人?”

“入了籍之後,這些人亦要按人丁數目收取田賦,有多少奴隸,便收多少田賦,有多少家僕,便收多少田賦。”

傅語面色大變,這是……這是誅心啊!

奴隸、家僕就是耕種土地的人,興許還多上一些,如果算上這些人,將這些人也納入田賦範圍,依著他們的數目來繳納田賦,貴族需要繳納的田賦,豈不是比民間還要高上許多?

那些卷宗竟是為了進行人丁清算?!

他指著李靖:“你……”

李靖輕描淡寫道:“家主有何不滿?莫非這卷宗上的記錄,都是子虛烏有?”

“從今日起,朝歌所有貴族家中的人口,都需重新清查,新案舊案統統由比岸、解至以新法審理,所有人嚴懲不貸,來啊,歐陽天祿,先將傅文押回刑部,仗打二十。”

傅文聽見李靖還是要打自己,連忙後者臉皮堆笑道:“李尚書,那些奴隸算人嗎?不如就按我傅家九十三口人來收取田賦,如此一來,我傅家也可協助李尚書說服其他貴族,幾十家貴族累計起來,也是不少數目,足以緩解國庫燃眉之急。”

歐陽天祿暗自點頭,傅文說的沒錯,李靖今天可以用羊毛衣的事,王五的事,趙六、熊二的事來逼迫傅家,還能將傅文拿下立威,可其他貴族呢?

這卷宗上的案子可不是一兩件,大大小小數十近百件,確實,沒有一個貴族是乾乾淨淨的,可能保證絕對不會出錯嗎?

一旦出錯,倒戈一擊,麻煩的是刑部,受阻撓的是新法,被彈劾的是李靖,與其冒著風險一口氣收走所有田賦,倒不如緩緩圖之。

他剛想出口勸說,李靖就一口回絕:“不必,朝廷收取田賦,何須假貴族之手?你們只需要準備好田賦,自會有人收取,對了,傅家上下九十三口人,需要多交七成田賦,家主難道認為自己與奴隸、同等不成?”

傅文張大嘴說不出話來,剛才明明是個極好的提議,李靖為什麼回絕?莫非修仙修傻了?

可他剛升起這個念頭,就被歐陽天祿拿下了。

因為李靖已經下令:“走,移送刑部杖責,我們去下一家。”

……

子受的日子過得越發滋潤了,今年已經到了三月,但這三個月裡,什麼事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