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勾結欲鬼了?”
盧通耷拉著尾巴,道:“差不多。”
苦凰轉身側坐,打量了一會兒,抬手指了下對面,道:“坐下說。”
“是。”
地上是一層竹片,表面平坦,根本坐不下去。
盧通走過去,兩步間已經相出了對策,直接盤腿落下,坐下時尾巴一圈圈捲起,在下方盤為一個山形。
二人相對而坐。
盧通低眉順眼,道:“弟子遭遇了功法弊病,必須藉助其他宗門的陣法才能成丹。”
“我聽說了。”
苦凰動了下嘴角,道:“有人敲鑼打鼓的聲張,連山外耗子都知道此事。”
盧通腦袋又低下去一些。
“弟子多方求助,引來了寶符宗的掌門弟子,本以為成丹在即,卻不想中了圈套,被騙走了一筆金子。”
“外面的傳聞竟是真的?”
“確有此事。”
“哈哈。”
苦凰撫掌大笑,道:“你也算是一條油泥鰍,怎麼會被人算計?”
“弟子心急了。”
“心急了,容易犯蠢,也容易走錯了。這回犯的錯,是不是和欲鬼有關?”
“是。”
盧通取過一張厚紙,雙手遞過去,道:“弟子趁機成丹心切,和欲鬼做了一筆交易,換來了這道陣法。”
苦凰皺了下眉頭,接過看了許久。
“萬魔、化泉、返生,這道陣法不一般。”
說著抬起頭,額頭上的細密羽絨炸開,眼中蔓延開一片紅光,道:“上萬條性命,你想修?”
一股蒼茫、灼人的氣機壓來。
盧通心中一緊,手臂上的毛髮全部倒下去,急忙道:“弟子不敢傷及無辜,敢問長老是否去過妖城?”
“嗯?”
“有些妖城劫掠百姓、豢養人奴,弟子願意捨出全部家財,解救一座妖城。事後存活下來的不傷分毫,不幸死在城中的,求請宗門網開一面,讓弟子藉此突破。”
苦凰眼中紅光褪去,額頭上的羽絨也重新放平。
“妖城不可以擅動。”
盧通神色疑惑,道:“為什麼?”
“人、妖相接,中間地帶必有摩擦,妖城就是摩擦之果。今日我們以大欺小,攻下一座妖城,明日便有妖獸屠戮一座城池。”
“可是,弟子在書中見過妖城被毀。”
“那只是表象,妖城的生、滅,暗中是人妖相爭的勝、負。每一座妖城被毀,背後都有一股修士勢力崛起。反之,則有一股妖獸做大。這是無數年來,雙方爭鬥出的默契。”
盧通的心慢慢沉下去。
苦凰透露的訊息,完全超出了預料。
本以為修士不攻妖城,只是無利可圖,沒料到背後竟然另有緣故。而且這種緣由,不是一人、幾人可以干涉的。
苦凰揮出一道火焰,又丟出兩個杯子,其中一個落在盧通面前。
火中飛出一點點紅色火星,落入杯中,變為一杯紅水。
“你壽元還長,何必急於一時。”
盧通心頭沉悶,低頭盯著杯子,道:“尋求陣法,不比金銀。弟子如今正值盛年,若是尋求不到,日後只怕更沒有機會。”
無論是宗門、還是師長,從來都是重視年輕弟子。
如今入宗不久,一路勇猛精進,得到了師長的看重。再拖下去,每年都有新弟子,只怕到時師長們忘了哪個是盧通。
“喝茶。”
“謝長老。”
盧通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
紅水卻像活的一樣,全部鑽入口中,入喉、入腹,一瞬間難以忍受的劇痛從腹內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