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霧縹緲。
妖影沉浮。
盧通盤坐在榻上,輕吸一口氣,四處瀰漫的血霧紛紛回攏,卷著妖影一起蓋在身上化作一道血袍。
他低頭看去。
一蛟、一雷龍盤繞在胸前、肋側,十分緩慢地遊走。
盧通試著打出一拳。
隨著拳頭刺出,同時探出一記蛟爪、一道雷劍。拳頭收回時,猛地捲起長袖,鐵瘤蛟從袖子內鑽出,撲殺出去,廝殺一番後又返回袍內。
“小青鳥。”
“在。”
“備輦,傳章橋。”
“是。”
幾息後,一艘百妖輦離開承臺朝東方飛去。
輦內,章橋遞過一本薄冊,道:“國主,這是我們定下的管制之法。”
盧通接過翻開。
章橋道:“這次與之前不同,血煉、寶國滅國,留下了上千萬百姓……”
“這麼多?”
盧通有些意外。
大戰一場,竟然還有這麼多人,原本良妖正國的所有百姓加起來才五百萬左右。
章橋道:“主要是血煉國。最近幾十年,除了黴芝災禍外一直風調雨順,血煉國早已人滿為患,眼下還沒有點清全部人口,估計可能遠遠超過一千萬。”
盧通點了下頭,繼續翻看冊子。
人多,隱患也大。
這些人是敵國百姓,其中很大一部分從寶煉宗時期開始,一直在這片土地上繁衍,心裡即便沒有仇恨,也肯定不會心向良妖正國。
章橋的管制之法是從寬、從嚴。
對臣服的、守規矩的人從寬,減稅、賜法、教化;對作亂的、不守規矩的從嚴,頒定新律法,膽敢對良妖正國不敬,直接遣入神墟。
他從頭看完,搖了搖頭,道:“不光如此。”
“請國主指教。”
“連舟山還沒有派人前來?”
“河母龜已經開始丈量水脈,我派人跟在旁邊,不允許他們擅動。”
“讓他們儘快改山易水,之後遷去百姓,把良妖、血煉、寶國的百姓互相遷居,不允許留在故土。”
章橋略作遲疑,道:“國主,水薯味道極差,百姓大多厭惡。如今寶國已滅,聽說濟國也有可以抵抗黴芝的新谷,或許可以重新耕種五穀作物。”
“不行。”
盧通直接回絕,道:“水脈背後是河母龜一族,有他們在無論什麼狀況都可以應對,換了其他作物,萬一再有類似黴芝的災害,我們就是下一個血煉國。”
“能否委託抱容殿主,以水脈為基,培植其他穀類?”
“可以。”
二人商談不休。
許久之後,百妖輦掠過大片國土,停在古寐幽林外。
盧通起身走到輦外,看著黝黑樹林,道:“還有一件事,這件事十分重要,你帶盧泰一起去辦。”
“國主請吩咐。”
“重整啟智山,在墟國、醉劍、白猿立下分山,修訂教材,不分內外,統一教化各國百姓,尤其是啟智蒙學。”
“是。”
盧通仍然有些不放心,側頭看去,道:“你可明白此舉的真意?”
章橋思索了一下,道:“人如水,教人猶如治水,水之河道即人之教化,聽誰之言、受誰之教,便是誰之國民。國主準備借啟智山之手,掌控屬國,屬下說的可對?”
盧通這才放心下來。
“殿主果然大才。”
“國主謬讚,章某一生思慮此道,這才有幾分體會。反倒是國主同時兼備文武,縱橫睥睨、高瞻遠矚,遠遠勝過我等。”
盧通咧開嘴,大笑著走出車輦。
“常勝易驕,以後不許再有吹捧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