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樂風臉色異常難看，鐵青一片，沒有一絲笑意，反而越地著急起來，以最快度組織警力前往現場並通知李招娣所在村子的村委去家中帶人就醫。

完成這一切，餘樂風全神貫注地盯著鏡頭，生怕有任何遺漏。

然而只是一眼，他的心跳驟然加，彷彿下一秒就要從喉嚨裡跳出來，背脊的冷汗瞬間打溼衣服。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那老婦已是趴在床上一動不動，生死未知。

而站在床邊的李招娣則拿著染血的刀哈哈大笑，“死了，終於死了。”

餘樂風心道不好，難道人死了？

但眼見老婦的手動了動，身體還有微弱的呼吸，他的心微微落回半分，連忙對朝瑤擠眉弄眼小聲說道：“勸她，拖住她。”

對此餘樂風滿腹狐疑，既然朝瑤早就知道女孩會動手，為什麼剛剛那麼長時間都不阻止，反而冷靜地旁觀，置之不理？

然而朝瑤對他的話並沒理睬，而是一開口就說出了雷暴，“她沒有死。”

李招娣拿著刀愣了一下，果然注意到老婦還有呼吸，嘴角染上冷意，刀橫在眼前冷聲道：“沒死！？那就讓她再死一次。”

餘樂風看著她們彷彿感受不到心臟的跳動，腦海中就剩下兩個字：完了。

“我勸你收手，不然她真的能活到99，你一定會伺候她到死。”朝瑤眸中閃動著陌生的光芒，讓人不懂她話中隱藏的含義。

原本準備豁出一切來個同歸於盡的李招娣在聽到她的話後當即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目光震驚地轉向她，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表情，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什麼？！”

“你剛剛是故意傷人，現在你主動打電話叫救護車能減輕你的罪行。”

李招娣自嘲地失笑道：“這有什麼用？我不能上學，我的未來已經毀了，進不進去對我來說沒什麼區別，而且在裡面也比我當奴隸強。”

她眼中已經沒有任何光澤，哀莫大於心死，那是對生活失望的表現，可能對她來說，活著或死了都沒有區別吧！

“既然你連死都不怕，那還怕其他嗎？”朝瑤一臉誠懇地看著她說道：“如果你相信我，我會幫你擺脫困境，你未來還有上學的可能。”

李招娣眼底漸漸燃起光芒，上學那是她一生的執念，朝瑤就是看中這點直戳要害。

“我真的還能上學嗎？”

“能，任何人都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夢想，你只需要為你奶奶打個電話，就能得到救贖。”

她的聲音彷彿帶著某種魔力，李招娣微微有些動搖，手中的刀也漸漸放了下來，怔怔地拿起電話撥打起來。

網友們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只要不繼續瘋傷人就行，對女孩的感官有同情也有恐懼，無論因為什麼都不是她傷人的理由。

朝瑤繼續說道：“現在給你父母打電話說明一切，讓他們儘快回來。”

李招娣喃喃自語著，“嗯，讓他們回來。”

電話接通，因為是外放，所以在直播間的眾人都聽到了電話對面的話。

“媽，奶奶受傷了，你們回來一趟吧！”

“你奶奶怎麼會受傷，你這個臭丫頭是怎麼照顧的？趕緊帶你奶去醫院啊！這還用我教嗎？廢物東西。”對面是李招娣的媽媽，聽到老人受傷的第一反應就是指責、推卸，甚至是無情。

“我們還要給你轉錢，你弟還要上學，哪有時間回去，我再給你轉一百塊錢，你帶你奶去看看，剩下的錢買點好吃的。”

此話一出，頓時引來眾人的唏噓聲，不知道的還以為給了多少鉅款呢！現在去醫院做個檢查都一百不止，還有剩下的錢買好吃的，敢情這還生活在五六十年代呢？

李招娣雙目沒有焦距地直視前方，有氣無力地縮在角落，“媽，我可能照顧不了，你和爸還是回來一趟吧！”

“你怎麼這麼廢物，連個老人都照顧不好，你不知道我和你爸在外面賺錢很難嗎？這麼點小事就想邀功，真是矯情。”隨後就是一連串的指責，破口大罵道：“我真後悔生了你這麼個沒用的玩意。”

“廢物？”這兩個字猶如鋼針一樣紮在李招娣的心上，她怔怔地看著手機，神情恍惚過後是再一次地崩潰，“我是廢物？我在家裡一邊上學一邊照顧奶奶，你們每個月只給我們五百塊錢，連我的學費都不夠，我還要去做兼職補貼家用。我在學校的成績一直是全校前十，我考上211，奶奶將我的錄取通知書撕了，我只是想上個大學有什麼錯？”

對面顯然被她的指責激怒了，更尖銳刻薄的聲音在屋內咆哮著，“你一個女孩子上什麼學，有什麼用？浪費錢嗎？我看你現在大了心也野了，等我和你爸商量一下找個人把你嫁了，省得在家浪費糧食。”

李招娣沉默下來，就像是被人瞬間扔進了一個無底洞，無法掙扎也無法呼救，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來，心彷彿被傷得千瘡百孔，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父母會這樣對待自己，為什麼自己的奶奶會這樣對待自己，她幫父母在家照顧奶奶，自己打工掙錢掙學費和生活費，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她真的只想上學啊！

她緩緩站起身，撿起腳邊閃著寒光的刀，目光從床上的老婦身上閃過，最終落在自己的手腕上，舉起刀，慢慢地劃過面板，一道鮮紅的血液瞬間流出，染紅了地面。

她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血液慢慢地流淌下來，嘴角噙著笑，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深深的絕望和無奈。

直播間再次炸了，所有人都在瘋狂刷屏。

「小姑娘，你別做傻事啊！」

「是啊！死不能解決問題，活著才有希望。」

「你自己也說自己的成績好，別放棄，肯定會有辦法的，我願意資助你！」

這一刻所有的謾罵和質疑都消失了，人們不再關注這個孩子是否有過錯，而是期盼著她能看一眼螢幕，別因為一時的絕望自暴自棄，那才真地是毀了自己。

也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警笛聲和救護車的聲音。

“砰”的一聲巨響，警方破門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李招娣制服在地。

李招娣被壓在地下卻並未反抗，只是呆呆地看著前方，眼中滿是迷茫和困惑，喃喃自語著：“讓我死吧！我活著也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