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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終章(下)

忽然,沈若臻扭頭對他道:“我父母說好。”

項明章怔了一下,配合地問:“還說別的了嗎?”

沈若臻側耳,真能聽見似的:“父親和母親問,我與你是什麼關係。”

項明章低聲:“你要是怕驚動沈先生和沈夫人的在天之靈,我不介意你隱瞞。”

沈若臻卻道:“大老遠跑來陪我,連花都替我準備了,我要是藏著掖著,豈不是成了負心漢?”

雨天冷,項明章眼角熱:“那你打算怎麼講?”

沈若臻望向墓碑,喉結滾動兩遭:“父親母親,明章送給我一把琵琶,我收下了,以後無論絃斷、木朽,我都只認這一把。”

項明章霎那懂了,他聽姚老太太說過,沈若臻母親的嫁妝裡有一把古董琵琶,和沈作潤的遺體一同下葬了。

沈若臻這樣含蓄的一句話,實則意味暗藏,昭告他們情如夫妻,不可轉移。

項明章心頭怦然,對著墓碑和兩束花,好像真面對著沈家高堂的審視,掌心一涼,沈若臻探指握住了他的手。

項明章道:“伯父伯母放心,我會永遠愛護他。”

沈若臻說:“怎麼愛護我?”

“當著長輩,太露骨的話我不敢說。”項明章回答,“萬事唯獨對你有求必應,有諾必達,夠不夠?”

沈若臻終究沒能抵擋得住,在墓前紅了眼,手指嵌入項明章的指縫,捻碎了沾在手心的一瓣花。

從山坡下來,他們聯絡了墓園的管理處,希望再安置一方墓穴,或者不動地方,在墓碑上加刻一個名字,算是夫妻合葬。

辦完手續,當天來不及了,墓園安排第二天動工。

晚上,項明章和沈若臻進寧波市區找了一家酒店落腳。

一場秋雨一場寒,遠郊溫度更低,沈若臻洗了熱水澡才暖和一些。他的行李箱勞煩助理帶回去了,衣服換下來送去幹洗,渾身什麼都不剩。

裹上浴袍,他繫緊腰帶,回臥室直奔床邊掀被子。

項明章將被窩暖得熱乎乎的,等沈若臻一上床,把人摟在身上壓著,終於結結實實抱個滿懷。

小別勝新婚,就算什麼都不幹,也各自攢了一腔膩歪話可講,沈若臻伏在項明章的胸膛上,說:“我去哪裡都給你寫信,你從來不回信給我。”

項明章的耐性都用來等信了,看完會直接打電話,但他沒反駁:“我讀書少,文縐縐的話我寫不來。”

“藉口。”沈若臻道,“你可以寫大白話,英文我也看得懂。”

項明章撫摸著沈若臻的脊背,這個人不在身邊,他的工作和生活日復一日平平無奇,和他們相遇之前一樣。

秋冬天的浴袍厚實,項明章加重了力道,說:“那我親口回覆你。”

檯燈昏黃,沈若臻一雙眼睛亮得柔和幾分:“你要回復什麼,我洗耳恭聽。”

項明章道:“第一次去北京出差,你在心裡偷偷說你叫沈若臻,我聽不到。那你知不知道,你前一天在酒店睡著了,夢囈過‘不是楚識琛’,我卻聽得很清楚。”

沈若臻面露訝異:“還有這回事?”

項明章又說:“重慶火鍋辣得很,幸虧吃的鴛鴦鍋,你要是逞強吃紅湯,辣壞了肚子,估計會惹秦總監笑話。”

沈若臻道:“粵菜清淡,朋友請我嚐了一家老酒樓。”

項明章盤問:“哪位朋友,姓翟還是姓凌?”

沈若臻回答:“姓翟的做東,姓凌的作陪。”

項明章弄鬆了浴袍的腰帶,算賬道:“你跟著別人逛景點,逛得心頭豁然,不管我心頭堵不堵還搬出孔夫子,你以為我信儒家那一套?”

沈若臻被揉得要出汗:“不信佛教,也不信儒教,你也太張狂了。”

“我張狂?”項明章說,“福州樹下撿的一條破根鬚,寄來的路上折斷了我都沒捨得扔,用字典夾著,還有誰比我更小心?”

沈若臻能想象出來項明章有多珍惜他的信,這樣苛刻地清算,必定讀過無數遍。

還差一封沒提,他問:“還有嗎?”

被窩裡不剩一絲涼氣,項明章剝開沈若臻的浴袍,反問道:“揚州的綠楊春好喝嗎?”

沈若臻垂眸:“心裡惦記你,喝著苦澀。”

手掌遊移向上,項明章握住沈若臻的後頸在床上翻滾一圈,覆壓於身,他低頭啃啄沈若臻的肩頭:“蝦子面好不好吃?”

沈若臻說:“太想你,只吃下一筷。”

項明章沿著脖頸吻上去:“在蘇州過夜夢見了什麼”

耳根紅,腮邊熱,沈若臻道:“我忘了。”

一痛,項明章咬他的耳垂:“沈行長博聞強記,不要糊弄我,趁在寧波我一定要問清楚。”

沈若臻的半邊臉廝磨變燙:“……為什麼趁在寧波?”

項明章低笑著威脅他:“你們沈家的列祖列宗都在這裡,還有父母高堂,所以你別想抵賴。”

沈若臻輕罵:“怎麼能提長輩祖宗,你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