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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0章 才敢笑著去死

穀粒網

“黃昏的樹林裡分出兩條路,我選擇了其中一條,留下一條改日再走,可是,我知道每一條路都綿延無盡頭,一旦選定,就不能返回,從此決定了一生的道路。”

一位老人就這般摟著一盒未曾被開啟的骨灰盒,坐在異國他鄉的客車上,朝著這些年來所追逐的方向無限靠近,嘴裡嘀咕著那麼一句話,不似是在追憶,更像是在自責。

頑疾在身,老人伴隨著顛簸的車身不停的咳嗽,淺灰色手帕內,隱約透著猩紅的血跡,但老人的臉上一直透著慈祥的笑容,在其所坐的座位旁,放著一根用粗布包裹的異物,伴隨著車身的顛簸,異物露出了冰山一角……

“老夥計,多久你沒陪我‘敢與天下為敵’了,猶記得當年,那個江湖還很簡單,簡單到我們只管殺人,只管對酒當歌,而如今這個江湖,不屬於我,但一定屬於你。”說完這話,那塊粗布被老人輕輕拉下。

青銅質地的劍柄呈現了出來,順勢落下,劍身無鋒,甚至讓人感覺到沒有一絲的殺氣,斑駁的銅跡星星點點的落在劍身之上,不是老人不愛這般劍,而自打二十年前他來到此地後,便不再用劍……

漁民,福島區域的本地漁民,在這二十年裡,他日出而做,日落而回,稱不上本分的做了二十年的普通人。

也許遭遇過這樣、那樣的欺凌和侮辱,但老人依舊堅挺著、笑迎明天,他不知道這個‘明天’還得等多久,就像他選擇了這條路,是否會有盡頭,可就是有那麼一個執念,讓他哭過、笑過、痛楚過、執拗過,但從不低頭的繼續走過……

天不生我李長遠,劍道如夜萬古長……

在華夏古武界,有這麼一名宗師,喜白衣,持青鋒,遇到漂亮的姑娘,總會露出靦腆的笑容,十八歲出世,四十歲時銷聲匿跡,人人皆知他叫李長遠,劍道無雙,人人皆知,他三十歲時劍道登峰造極,鮮有對手。

但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叫李長遠,也叫納蘭長遠,他有個被稱之為將軍的父親,習慣被同輩人稱之為‘納蘭老賊’,他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被京都乃至北三省人稱之為‘納蘭閻王’,他有個侄兒,入伍前叫‘納蘭大少’,入伍後代號‘臉譜’。

他還有個同父同母的兄弟,只因出生時比他晚了幾秒,而一輩子則喊他聲‘哥’,他還有一個質樸、善良卻又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母親,納蘭閻王稱他母親為大媽,納蘭大少稱他母親為‘大奶奶’,那個被譽為‘大智若妖’的納蘭家老太君,進門前、進門後都會畢恭畢格的喊她一聲‘李姐’。

對了,他的那個只比他晚上幾秒鐘的弟弟,有一個很響亮的名字,最少在他看來是這樣,,納蘭長生。

“長生,長生……你咋就沒長生呢,你咋就趕在哥哥前面了呢。”說完這話,那枯木的右手緊握著青鋒劍的劍柄,手臂微微顫抖,望向窗外的眼眸,變得模糊,變得渾濁……

老淚縱橫,望著沿途那熟悉又陌生的景象,他在這裡生活的時間,要遠比赫蘭鎮更多,對於一個十六歲便已經出門的倔強少年來講,走出家門的那一刻,他想得便是衣錦還鄉,他想用自己的方法向所有人證明,他選得某條路是對的……

十八歲成名於江湖,三十歲歸隱……

一個老去的江湖,承託不起一名所謂的‘大俠’,油鹽醬醋,很俗,卻又很實在,饒是你敢於天下為敵又能如何,這個江湖或者說社會,不缺少一名‘大俠’,但納蘭家缺少一名抗旗的。

漸漸的他懂了,懂得了自己離開時納蘭老賊那憤怒的目光到底是什麼深意,到後來他聽說了,那個喜歡‘之乎者也’弟弟,為何到最後‘棄文從武’。

他總覺得老父親是‘自私’的,一切的安排,都不過是為了納蘭家香火的延續,他總覺得那個老父親是沽名釣譽,為了那份所謂的‘榮譽’傳承,讓納蘭家的子嗣,揹負了一世的責任。

他十六歲便自以為看透了所有,直至三十歲時他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的‘執拗’,才是真的自私。

所謂的浪子回頭,總會夾雜著一些讓人無法接受的現實在裡面,噩耗,也在那一年從隔海相望的島國傳來。

他那個酒力不勝他,武力不如他,但最終卻扛起納蘭家大旗的弟弟,長眠於島國,卻無法‘落葉歸根’。

猶記得那一年,赫蘭鎮前,雙膝跪地的李長遠痛哭流涕,站在他面前的那位老父親,強忍著哭腔,想要拉起‘浪子回頭’的李長遠,然而他依舊執拗……

“爸,長生生前沒有完成的夙願,就由我來吧。”

那一年之後,龍組有這麼一名三十歲的男人,持青鋒、喜白衣,斬殺敵寇無數,數些年後,當一名叫納蘭長空的男人橫空出世,足以扛起納蘭家這面大旗時,這樣一個謎般的‘龍一’再次銷聲匿跡。

他本是龍頭最有力的競爭者,他本事喬老爺子最佳的接班人,而就是納蘭閻王的名聲四起之際,李長遠遠渡島國,,代號‘1’。

他已來此二十年,不曾有過一封家書寄回家,也少與組織聯絡,最近的一次是十天前,福島核電站的那一次爆炸,是他二十多年潛伏生涯的嘔心力作,隱忍在島的實驗室,就此煙消雲散。

而十天後的他,乘上了遠赴富士山的這輛大巴車。

“納蘭中磊,呵呵,小子你知道嗎,就是因為有你的存在,納蘭家三代四人,才敢笑著去死。”嘴裡嘀咕完這句話的納蘭長遠,把屬於肖勝的照片收於懷中,與此同時,從內兜裡掏出了一則電話。

這通電話,他二十年來從未撥通。

“我是1號,這些年川下家族虧欠於我們華夏的,連本帶利的都得還上。”

電話另一頭僅僅沉默了幾秒鐘,一道老邁的聲音乍然響起“2號收到。”

“屠……”

“屠……”

“頭,來世我們還是兄弟。”

電話結束通話,淚流滿面的納蘭長遠,顫抖的回答道“好。”

也對方已經聽不到了,但他卻堅信對方能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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