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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真 第39節

鄭千橙穿得是秀禾,長長黑髮綰在腦後,插著幾根精緻的釵,頭微微偏,底下那些細細的流蘇便隨之輕晃。這造型算不得隆重,很溫婉動人。

妝容偏濃,卻也自然。明眸皓齒,燈光下格外靚麗,眸光流轉著,看見他的瞬間輕輕眨了下眼睛。

江宋的心似乎被什麼東西微微撓了一下。

做遊戲時,新郎被慫恿著親吻她的腳,這架勢她在別的婚禮上見過,輪到自己,她毫不客氣地將裙子掀開,白皙腳趾根根分明,圓潤飽滿的指甲蓋上塗滿了誘人的豆蔻色。

他單膝下跪,躬身低首,眾目睽睽之下,親吻了她的腳背。

鄭千橙的耳朵瞬間染上紅暈,原以為工作時長面對鏡頭和陌生人的目光,早已練就刀槍不入臉皮,不曾想他如此溫柔繾綣的動作竟能輕易撩撥人心。

張曼莉眼含熱淚為她端來荷包蛋,表情似是要哭,又飽含著笑。鄭千橙看見她端著紅瓷碗的手微微顫著,一時之間有些動容。

張曼莉從前催婚時,大有種六親不認將其掃地出門的架勢,她常說為人父母者才能體會養育孩子的艱辛。單身的人為自己活,極個別有孝心的順帶上父母,可若是自己當上父母,就是為孩子活著了,也不是別的不重要,只是那些俗事都要為自己的孩子讓路。

張曼莉前半生受過苦難,獨立撫養鄭千橙兩年。她對鄭千橙賦予重大希望,希望她事業有成,也希望她家庭和睦。

如今真到成家,那股濃重的感情被她用力壓著,只等女兒上了車後瞬間迸發出來。

車已開遠,鄭千橙在倒車鏡裡看到張曼莉依偎在徐志陽身上的畫面。

眼眶微紅,而後小心翼翼地擦了一下淚水,一抬頭,對上江宋沒事兒人似的眼神。

江宋不似她這般家庭和睦,況且男女思想有別,很少有男人能夠體會姑娘在出嫁時的百感交集,但江宋能理解,不過當下這份兒理解也被其他別的情緒給掩蓋了。

鄭千橙忽然心氣兒不順,鼻頭和眼窩稍帶粉嫩,開口時鼻音很重,車開得四平八穩,她問他:“你笑什麼?”

聲色不對,一出聲便察覺到了,於是她的音越來越小,聽起來倒像是撒嬌。

一時間氣氛扭轉,原先那股子溫情蕩然無存,隨之而來便是江宋那雙眼睛逐漸變得含情脈脈。

江宋稍稍躬過身來貼著她,聲色低沉:“好看。”

簡簡單單兩個字,聽得鄭千橙心跳加速。不自覺抿了抿唇,呼吸聲變快了一瞬。

已經是夫妻了,若不覺得對方賞心悅目,那如何進行夫妻生活?鄭千橙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平復心跳。

她看見江宋唇角眉梢似有若無的笑意,戰術性停頓,而後回應道:“當然。”

不好看你會娶我嗎?

江宋唇角微翹,伸過手來碰了碰她耳後的流蘇,再湊近幾分,長睫低垂:“這是什麼?”

“頭飾。”鄭千橙言簡意賅道。又問他,“沒見過?”

江宋搖頭,撤回身去,似乎是細節觀察完畢,還需要全景觀賞。然而觀賞的時間著實過久了,引得“觀賞物”情緒不滿。

“這麼好看?”她頓了頓,又道,“從四點化到六點,累得要命,肯定是好看的。”

江宋印象中,鄭千橙話是很多的,之前在學校,她能從天文講到地理,也能從人文講到歷史,就是不怎麼愛說自己家裡的事情。江宋覺得輕鬆,因為他本就話少,和鄭千橙在一起,他只要豎著耳朵聽,聽累了,她也能很快察覺,然後抿嘴不言。

重逢之後,她的話少了很多。江宋知道,可能她變得成熟內斂,也可能是不想和他交流。

總之無論如何,這種狀況讓他的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辛,生澀難捱。

但是現在,鄭千橙的話漸漸多了,除了身體和婚禮方面,她偶爾也會提及工作以及詢問他的意見。而他就像是隨時待命計程車兵,鄭千橙就是他的將領。

當然,她可能不知道。

車子一路前行,開往宴會大廳,二樓有個空間寬闊的休息室,鄭千橙被程二嫋小心翼翼地扶著,慢騰騰地上臺階。

程二嫋道:“還好鞋跟不算高,不然真是很危險。”

鄭千橙道:“我現在已經有點兒累了。”

程二嫋道:“趕緊去休息一下,準備換衣服呢,一會兒我去樓下給你抓些零食餅乾,你多吃些,湊活半天,你受得了,肚子裡娃娃還受不了呢。”

鄭千橙覺得她說得有道理,端端正正坐在樓上沙發上,等待化妝師到來,聽到程二嫋嘟嘟囔囔交代了一通,整個人持續保持放空狀態。

程嫋拖著裙襬下樓,姿勢有些彆扭,走到宴會大廳,看見零星幾人,知道時間尚早,不過這會兒江宋已經忙得見不到人了。

她搜尋著桌面上餅乾和糕點,覺得種類不夠,擔心橙子不怎麼喜歡,又準備去宴會廳前臺去問。剛走到前臺,便看見杜明戈站在門口原地轉三圈,手裡的手機還播放著某度語音——

“您已到達目的地……”

程嫋撲哧一聲笑出來:“杜明戈,幹嘛呢?”

杜明戈聞聲望來:“親人啊,繞死我了,找不到地方!”

“你個路痴!”程嫋道,“你來這麼早幹什麼?”

杜明戈回答道:“我來幫忙啊。”說完笑嘻嘻道,“熱場子。”

“你可別搗亂啊!”程嫋交代他,“上次在我閨女週歲宴上,你都說了什麼,自己心裡清楚,我跟你講啊,鄭橙子現在懷孕了,臉皮薄,你可別讓她當眾出醜。”

越說表情越正,攥著拳頭:“我饒不了你!”

“我哪敢啊!”杜明戈無奈申訴,“我就是看他倆般配,網路用語叫啥,叫那個磕cp,你看我還磕成功了呢,就是這倆人臉皮薄,哪能怨我啊……”

程嫋知道杜明戈沒壞心眼兒,聽他說話難免想笑,於是真就笑了出來,拍了他一把:“你這人可真是太逗了,不過他倆確實——挺讓人琢磨不透的。”

程嫋換了張聊八卦的臉,豎起四根手指頭:“四個月了。”

杜明戈不明所以。依依向物華定定住天涯

程嫋提醒他:“鄭橙子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