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以為意:“現在有興趣了,還不許人變卦?”
看把他理直氣壯的。
“行行行,都給你都給你,你和小鈺一起喂鳥吧,我去做晚飯。”九郡主索性將米粒全塞他手裡,叮囑道,“一次不要喂太多,會撐著它的。”
少年點點頭,接過米粒之後便同小鈺蹲在門口一起喂鳥。
院子裡只剩下他二人與一隻鳥。
小鈺天真道:“壞蛋哥哥,你是不是喜歡阿九姐姐?”
少年喂出一粒米,神色不動反問道:“你一個四歲的小孩,知道什麼叫喜歡麼?”
小鈺不服氣道:“我當然知道,阿爹可喜歡阿孃了。”
說著,她想起什麼,稍微弱氣下來:“雖、雖然阿爹也喜歡其他人的孃親……”
少年嘴毒道:“那你阿爹的喜歡可真夠廉價。”
完全不在意他的話是否會傷害到小孩子稚嫩的心靈。
小鈺扁扁嘴,卻沒有反駁,鼓著小胖臉認真道:“壞蛋哥哥一定不可以學我阿爹,你要一直一直很喜歡、很喜歡阿九姐姐哦。”
少年沒說話。
小鈺催道:“你不要裝做沒聽見,我知道你聽見了!”
少年充耳不聞,自顧自喂鳥。
小鈺急道:“阿九姐姐說不可以喂小雀吃太多的!”
“你還給它起了名字啊。”少年有點想笑。
小鈺嚴肅道:“阿九姐姐說起了名字就會有感情,我喜歡小雀,所以我要給它起名字。”
少年嫌棄地瞥她,頓了頓,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眼尾餘光掃過小胖孩手中脆弱易逝的雀鳥,嘴角微微牽動,像是在笑,細看卻又覺得只是錯覺。
“用得著你說。”
小鈺不明所以。
少年懶得再繼續和她進行幼稚的對話,雙手背到身後施施然繞去後院。
·
晚餐準備了燉魚湯,按照年輕夫妻的說法,九郡主特地往魚湯裡放了一些補氣養神的草藥,起鍋時試了試味道,藥味不重,反而讓魚湯更加鮮美。
九郡主迫不及待與少年分享她的新發現,少年在她的鼓勵下喝了整整兩碗鮮魚湯。
不知是不是魚湯裡的草藥自帶提神效果,少年夜裡如何都睡不著,只好披上外衫去院子裡吹吹風。
越吹越燥。
少年擰著眉,抬手摁住筋脈鼓動的側頸,隱約察覺到哪裡不對勁,體內的蠱蟲活躍得讓他有些燥鬱,這種情緒一向只會出現在他想殺人的時候。
上一次惹得他如此燥鬱的人,早已被食人蠱吞噬得面目全非。
身後忽然傳來推門的聲音。
少年回首。
年紀略大的丈夫背對他輕輕帶上房門,站在臺階上與院子裡的少年對視。
月色涼薄,鼻尖縈繞著冷冽的藥草氣息。
少年微眯眼。
年長的丈夫率先開口,聲音篤定:“苗疆月主為何會出現在中原?”
少年聲音冷淡:“關你什麼事。”
年長的丈夫道:“你上一次離開苗疆是兩年前,兩年後,西域大局因你而變。如今你又出現在中原,讓人不得不多想。”
“還是那句話,”少年哼笑,“關你什麼事。”
年長的丈夫坦白道:“中原近年來極不太平,若你來中原是為添亂,這天下恐要大亂,我不希望中原與西域再起紛爭。”
“這就是你在我阿九魚湯裡下藥的理由?”
少年才不管他說的什麼天下大事,天下大事關他何事?從始至終,他所在意的只有九郡主的魚湯。
正因是出自九郡主之手的魚湯,他才會毫無防備地喝下去,若換了旁人,他看都不會看一眼。
蠱蟲的躁動讓他心情不太好,眼底瀰漫著濃郁的黑,彷彿下一刻就要大開殺戒。
年長的丈夫顯然沒想到他是這種想法,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有些失語:“……那些藥只對苗疆的蠱蟲有特殊反應而已,對普通人反而有好處,可以促進睡眠,阿九姑娘喝了魚湯能夠得到更好的休息。”
少年這才微微收斂纏繞周身的戾氣,態度再次恢復一貫的事不關己。
年長的丈夫對他這瞬息間的變化感到愕然,他沒想到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那位苗疆月主竟是這樣的少年。
若非下午偶然發現那位阿九姑娘頭髮上的易容蠱,他怎麼也想不到惡名昭著的苗疆月主就在他家中。
易容蠱脾氣極大,只有馴服所有蠱的苗疆月主才能能夠隨意驅使,若非得到月主的同意,易容蠱一旦碰到普通人類,會立刻毀掉那人的臉。
苗疆月主在我家蹭吃蹭喝。年長的丈夫此時的心情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