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挺拔的身姿,亦是融入白茫茫的天地。
……
……
又過兩日,風停雪歇。
陰雲四散之後,重現萬里碧空。
天蛇峰頂的那座銅殿,紀淵獨自盤坐其中。
他的心神沉寂,一呼一吸,胸膛起伏。
默默地吐納,搬運全身氣血。
好似汞漿的炙熱血液,宛若一串串滾珠飛快地流動,散發熾烈的熱光。
遠遠看去,紀淵就像一輪發光的驕陽,照得大殿火紅通亮。
周身百步之內,尋常人都難以靠近。
“時辰已到。”
紀淵的眼皮輕輕動了一下,開始運轉《不動山王經》。
原本充滿韻律的平和呼吸,瞬間變成急速拉動的風箱,發出“呼哧、呼哧”的巨大聲音。
幾百丈高的天蛇峰,上下皆可聽到這股驚人的動靜。
轟隆,轟隆隆,心臟咚咚跳動,如同擂鼓,將源源不絕的生機精氣送至全身。
好似悶雷滾走的震耳響聲不住迴盪,牽動著龍蛇山幾位鎮守將軍的注意力。
日月峰的韓英身披鐵甲,像是元銅澆鑄的雕像立在一處高閣,遠遠地眺望道:
“江山代有天驕出啊,真是了不得的雄厚積蓄,也難怪能得東宮的信重,燕王殿下的欣賞。”
作為屍山血海殺出來的一員老將,他再清楚不過,換血三重天內,氣如長鯨吸水,力如龍象衝撞。
代表著多麼可怖的潛力!
道經有言,天道至公,以萬物為芻狗,對眾生都一視同仁。
但較真起來,並不完全如此,偶爾也有偏私。
譬如,玄洲的億兆生靈。
有人、有妖、有化外蠻夷、有邪神爪牙。
生來各有不同,各有稟賦。
“妖血脈不凡,或是天生力大無窮,或是長出雙翅能飛,
人也如此,有些頭腦聰明,過目不忘,有些孕育武骨,資質橫溢……
能夠決定妖之成就的,是血脈。
而左右人之上限的,是潛能。”
韓英麵皮抖動,眼中似有羨慕,也有驚歎。
像紀淵這般,踏入換血三重天也沒多久,就能一鼓作氣衝開六次關隘。
他這輩子都未見過幾個。
年輕一輩的兵道大材。
目前公認是姜贏武和王中道這兩人。
前者據說是上應天星,後者傳言為飛熊轉世。
皆有不凡之處,早早地嶄露頭角。
“這位北鎮撫司的紀九郎,從氣勢上倒也不輸。”
韓英如此想道。
“可惜,燕王殿下未能親眼見到這一幕。”
白行塵已在昨日啟程,坐上車輦前往天京。
臨行之前,可能是避嫌,也不曾跟紀淵打照面。
騰龍峰的董玄也在作壁上觀,卻有不同的想法:
“幸好未曾與之為敵。”
假如得罪這樣一位前程遠大、武道超拔的少年英傑,註定難有什麼好下場。
不是當墊腳石,就是做磨刀石,遲早要被碾得粉碎!
自古以來,那些所謂獨佔鰲頭,橫壓一個時代的無上天驕。
腳下都堆著同輩、前輩的累累白骨、具具屍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