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門《六滅破戒刀》,講究持一戒,破一戒。
煉成無畏無怖之心,斬殺心中六賊六根。
老衲之前想著,你這小子百無禁忌,殺伐果斷,不像是個能持戒的性子。
真要傳授,可能反而會害了你。”
紀淵輕輕頷首,他也明白貪多嚼不爛。
並非習得越多神功,自身底蘊就會越雄厚。
這就像吃丹服藥,修為不到,功力不濟。
一時貪圖求快,貿然吞進肚內。卻連大丹那層金鐵殼子都磨不開。
除了有害無益,再無別的用處。
更遑論煉化藥力,壯大己身。
“只不過,道理雖然是這樣。
但我有皇天道圖攫取命數,增厚積累,
又有一尊九竅石人與心猿之相緊密結合,參悟功法、演練招式的悟性都再上一層樓。
一門門傳自前人大宗師的神功,於我而言,如同資糧,填充初具雛形的元磁武道!”
紀淵心下思忖,抬頭說道:
“這一點,大師倒不用擔心,我自會量力而行。”
殺生僧微微點頭,對於自家徒弟的分寸把握,他還是頗為相信,開口道:
“佛門之中,將‘戒’看作解脫,可入菩薩道。
持戒是手段,修慧是目的,禪定是方式。
這些並非無用功,只是很多痴人、愚人、妄人,要麼將其看得很重,錯漏半點就是對佛不敬,罪該萬死;
要麼斥為繁文縟節,裝模作樣,乃故意宣揚迷惑門人的花架子、假把式!
實則,皆是謬誤。”
紀淵明亮眼光閃爍幾下,好像若有所思。
識海內的九竅石人,端坐大皇庭。
一陣陣難以言說的感悟,好似溪水潺潺流淌心間。
“老衲原本是看你性子要強,有股稱雄爭先的桀驁氣,不適合這門最貼合隱脈的殺伐神功。
經由剛才突破衰朽色身之生滅大限,忽然明白。
所謂‘持戒’,無非四字,諸惡莫作,眾善奉行!
你是天生的陰德之人,氣數濃烈餘蔭甚重
加上一雙法眼如炬,評斷黑白曲直。
懲惡揚善,乃本心之意。
若受此戒,當是無虞!”
話音甫一落下,殺生僧便作獅子吼。
猛然發出震天動地,洪鐘也似的宏大梵音!
“觸是舜若多,善惡總能和。塗割無嗔喜,只個是彌陀……”
從殺生僧嘴裡吐出的大串音節,既晦澀又拗口。
擁有無形的力量,狠狠地震盪虛空,連帶著整座客棧都為之劇烈搖動。
坐在大堂的雲鷹緹騎、鬥牛小旗,乃至一眾人等,像是耳聾耳鳴一樣。
覺得自個兒好像置身於一口大鐘內,外面天地被撞動、敲響。
但無論如何,他們都聽不見丁點兒聲音。
只是雙耳鼓漲,腦袋發昏,眼冒金花,頗為難受。
“這便是《六滅破戒刀》,與玄天升龍道的三陰戮妖刀不同。
後者為觀想太陰星神,以肅殺冰冷之陰氣,斬絕肉身生機、變化氣機,是人間之刀!
而皇覺寺隱脈傳下的這門刀法,講究頓悟,側重戒、定、慧。
凡是修習之人,受戒、持戒,最後拿起放下,掙脫藩籬牢籠,發出破滅六賊的心靈之刀!
曾有大宗師講過,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
不義財、虛名聲、燈下黑、好情色……皆是五境宗師也未必能夠勘破的一道關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