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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他往那邊去

江湖上有名的三大邪派之一是碧落宮,其次是天心教和萬毒窟。

雖然萬毒窟帶了一個毒,但最擅長的卻是巫蠱之術,關於毒術的名聲還遠不及碧落宮和天心教來得響亮。

碧落宮宮主且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經在白家的圍絞中喪命,剩下一些烏合之眾為躲避追殺從此隱遁江湖,白家也在那場圍絞中元氣大傷,白家前任家主白聖遠當時身中奇毒,遍尋解毒之法無果,最終沒能熬過那年冬天,白家家主之位就此落在了獨子白均月的身上。

年幼的白筱雪依然記得,當時江湖不少宵小之輩打著為碧落宮宮主報仇的幌子試圖侵併白家,各種下流招術無所不用其極,也是從那時起,白家籠絡了一大批善於製毒解毒的能人異士,雖不屑使用下毒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但對於克毒製毒之法卻是比最擅於用毒的碧落宮還要更勝一籌。

這也是為何幾人身中劇毒,白筱雪卻能在第一時間拿出九轉烏金丹這種既令人害怕卻又是濱死之人唯一希望的藥丸來保全幾人性命。

至於天心教,屬異域門派,且遠在西域,雖常有叛教之徒跑來禍害中原武林,但也都被江湖俠義之士除了個乾淨。

在清除了武林毒瘤碧落宮後,曾有不少俠義之士趁著風頭聯名邀請白家一同前往西域絞除武林公害天心教,但都被白鈞月一口回絕,因此白鈞月還遭到了不少江湖中人的恥笑,說他武藝不精,鼠僨事,沒有他父親白聖遠一半的魄力,不足以擔當家主之位。

即使流言如刀刃虎狼,也依然沒能動搖白念塵的家主之位。

然而並不是所有武林世家都有白家這般財力眷養一大批解毒製毒的高手,得以安枕無虞,天心教不除,始終是個遺留的心腹大患,且不論他們究竟是懷著正義之心想維護武林和平,還是包藏私心欲藉此揚名立萬,聲勢浩大的幾次清絞活動最終都以慘敗告終,最後不了了之,天心教也就此在江湖中人的緘口不提下淡出中原武林。

白筱雪當時年幼,並不懂得江湖中那些暗藏殺機的急流漩渦,只聽聞不少關於白家的負面評價以及對白念塵的羅織構陷,等到後來大些,她才明白當時堂哥白鈞月的處境如何艱難。

如果不是此人之毒詭異非常,白筱雪甚至都想不起這個遠在西域,不費吹灰之力卻對白家產生了莫大影響的天心教來。

因此她對江湖上那些邪教惡徒心懷憤恨,更是對那些表面一派風光霽月實則陰險狡詐的正義之士深感不恥。

江湖從來不屬於正義,而是屬於強者,這一點從天心教能稱霸西域上百年而屹立不倒便可窺其一二。

如果對方過於強大,她也不介意使用一些陰私的手段。

就好比此時,對方來歷不明,出手狠戾,且在她亮出身份背景後也絲毫未有一點顧忌,那麼,她也無需再顧忌什麼了。

右手牢牢握住腰間那柄長劍,大拇指在劍柄上凸起的一朵蓮花紋路上輕輕摩挲。

兩人視線相交不過幾息,卻如同過了一個世紀。

因著這詭異的氣氛,所有人彷彿連呼吸都放慢了節奏,只聽得到自己不安的心跳和火把烈烈燃燒的聲響。

“我見過!”

就在這一觸即的時刻,一個聲音陡然響起,打破了他們這一瞬間的微妙平衡,所有人的視線皆向那聲音來源處望去。

只見那個從地上爬起來的瘦長身影正扶著腰緩緩站起,彷彿擔心眾人看不到她一般,還高高舉起一隻手來,嘴角微揚,透著幾分漫不經心。

誰都沒有料到,第一個出賣那和尚的居然會是她,就連江少瑜一干人也都有些不解。

白筱雪犀利的目光霎時朝她射來,帶著幾分探究。

芳喬不理會一眾人刀鋒般的眼神,見那詭異男子側頭向她望來,她伸手就往後方一指,“他往那個方向去了。”

眾人聽她如此一說,皆倒吸一口冷氣。

好個不講義氣的陰險小人!

剛還見她跟那和尚有商有量的以為就算交情不深,卻也不至於背後捅人刀子吧?沒想到,這才一轉身的功夫她就出賣了那和尚,那詭異的紅衣男子出手如此狠戾,必是與那和尚結有仇怨,這要是讓他追上那和尚,那和尚豈還有活路?

她穿著一身黑色衣袍,夜色下並不顯眼,蓬亂的劉海下那雙眸子卻是被火光襯得琉璃一般閃耀,若非她出聲,他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那地上居然還趴著個人。

他的嘴角不由緩緩勾起,露出一抹攝人心魂的笑。

又是這該死的微笑!

真想脫下鞋子狠狠扣在他的臉上,讓他這輩子都笑不出來,芳喬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咒罵,面上卻是一派雲淡風輕。

“你真是又一次讓我感到意外。”紅衣男子的目光在芳喬身上來回移動,似乎在欣賞一件極有趣的東西,分外危險惑人。

芳喬的眼皮不由抖了起來,意外?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然而紅衣男子的話卻讓白筱雪一眾人等凜然驚詫。

又一次,莫非他們認識?

不等他們理清她跟那紅衣男子以及前面溜走的那和尚有什麼干係,芳喬已經開始委婉的趕人了,“呃……你不是還急著追人嘛,趕緊行動吧,晚了說不定人可溜了。”

紅衣男子抬袖掩唇,輕輕笑了起來,動作優雅如蝶,可那笑聲卻如同夜梟一般恐怖滲人,涼薄的唇裡輕輕吐出三個字,“我信你。”

芳喬陡然一個哆嗦,眼眸閃動,這廝不會現什麼了吧?

然而當她再次抬起頭來時,就見那紅衣男子已經掠身而起,身形鬼魅一般朝她所指的方向追去。

她不由舒了口氣,方才那和尚確實是往那個方向去的,然而大家沒有注意到的是,那和尚跐溜跑出一段距離後又猛的折了個方向,想必那紅衣男子即使順著她所指的方向追去定是追不到人的。

她雖不待見那和尚,卻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人死,與其讓他們隨意指個方向,擔心歪打正著的給指對了,還不如自己來唱這個黑臉。

那紅衣男子是個聰明人,她有沒有說謊,從眾人對她的反應就可以看出來,只不過她話沒有說全,還留了一半。

白筱雪見那紅衣男子正欲離去,拔劍就要攔人,“傷了人就想跑?沒那麼容易!”

遠遠蹲在一邊的老六反射性的抬手撫額,他彷彿在那姑娘身上看到了當年七哥的影子。

為何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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