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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窮如我們,卻願意將所有一切都為之奉上(下)

磺胺粉灑在了猙獰可怖的傷口處,孟煩了靜靜的看著,神色異常的複雜。

為了這東西,他想過很多辦法,甚至下作到偷了那個苦苦等待哥哥的小姑娘。

但……

最終,卻是夏天拿來了藥粉將其灑在了他的傷口上。

他想說謝謝,卻說不出來,原來……他去洗劫刁德貴,是為了……

想到這,孟煩了的神色突然變得駭然起來,他驚慌失措的對夏天說“快跑!快離開這!”

夏天奇怪的看著孟煩了。

“你別給我裝糊塗了!”孟煩了壓低聲音“我知道那事是你乾的!祁麻子和刁德貴是一夥的!你找他買了這個,他們馬上就能想到是你乾的!快跑!快離開這!”

夏天緊張了,警惕的看了四周確定沒人注意後,輕聲說“是阿譯長官的手錶換的。”

“手錶?”孟煩了望向了阿譯,卻現阿譯這時候也在看著他,果然,阿譯手上已經空蕩蕩了。

孟煩了這才鬆了口氣,而夏天此時表情很微妙,壓低聲音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

兩人就這麼對視,然後都笑了起來。

孟煩了也沒繼續追問,在耐心的等待並自我感覺磺胺粉像衛士一樣清幹了傷口的細菌後,才在夏天的幫助下起身,瘸著腿走向了阿譯,向阿譯表示了感謝,阿譯還是習慣性的用一口官面文章回應了孟煩了的感謝,惹得孟煩了苦笑連連。

因為這樣的貨挺是適合被長官看中坐指揮部的,卻絕對不適合在戰場上和亡命的小兵們蹲在一起。

……

下午,結束了徵兵的張立憲和何書光來到了——是帶著已經不是潰兵的潰兵們離開禪達去鎮外紮營的,因為那樣才像兵的樣子。

“集合!”

何書光的喊叫聲中,已經脫離了潰兵身份計程車兵們聚集在了一起,但何書光不喜歡這種聚集,他更喜歡一種名叫佇列的陣型,於是他喊著口令,折磨著這群剛剛脫離了潰兵身份的兵,在院子裡踩起了無數的灰塵,不斷的口令聲中,佇列倒是慢慢有了點模樣。

張立憲受不了踩起來的灰塵,眼不見心不煩的走出了院子,何書光卻還在固執的喊著口令,等著出現自己期待中的樣子,而另一個旁觀者迷龍,在吊床上已經睡不下了,神色複雜的翻了下來,呆呆的看著越來越有樣子的佇列。

刁德貴出現在了門口,他大概是過來請示這兩尊大爺的,但迷龍最先看到了他,並以前所未有的姿勢,撲到了站長跟前。

“站長長長長……”迷龍拉長了聲調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很溫柔似的,但刁德貴聞言,卻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並警惕的盯著迷龍,低聲說

“老子被兩王八蛋禍禍成窮鬼了,沒錢和你賭!”

迷龍的表演驚動了何書光操練下計程車兵們,吸引了一堆堆的眼神,何書光大怒,呵斥著“立定!立者,行伍者之彩!定者……”他表著自己的見解和認知,但包括夏天在內的所有人,並沒有注意他的斥責,而是觀看著迷龍,想知道惡狠狠、凶神惡煞的迷龍,在搞什麼鬼。

“就賭一把吧站長。”

“我快要和你們一樣了。”刁德貴哭喪著臉。

迷龍說“等下。”他撲向了他那扇從沒有大開過的房門,一腳將房門踹開,前所未有的大開後,露出了裡面的東西——各種緊俏的物資在裡面像一堆堆著光的黃金一樣,縱然是何書光,也忍不住錯愕起來。

他是真沒想到,在禪達,窮透了的軍管區裡,居然還有這麼多堆積起來的物資。

迷龍這時候掏出了從不離身的骰子,在手上拋著跟站長說“賭一把,贏了,我揍你一頓,輸了,裡面的東西全是你的!”

夏天錯愕的看著迷龍,這時候的他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心裡滿是不可置信——他知道、所有人都知道,禪達軍管區的惡霸迷龍其實並沒有壞透,比祁麻子良善多了,但夏天怎麼也想不到,迷龍會做出這個選擇。

做出和這些被他噴成翔的潰兵們一樣的選擇!

奇異的賭局也吸引了何書光的眼神,他就這麼一直看著賭局的開始,想要在迷龍出千的時候破壞迷龍的出千行徑,狠狠的教訓一下這個他早就看不順眼的孫子!

但賭局的結果讓人錯愕。

迷龍一把將骰子抄走,氣急敗壞的咒罵“哎呀媽耶,真是太犢子了!流年不利啊,老子養了多年的骰子,居然咬我!”

夏天看著迷龍的表演,刁德貴猜的是單,可他明明看到一閃而過的兩個一點和一個六點。

本以為自己要被痛揍一頓的站長撲進了屋子,而迷龍則大叫著說“完犢子了!我輸光了!我成窮光蛋了,我跟你們走吧。”

到了這一步,所有人都已經明白真正生了什麼——迷龍放棄了他的鉅萬家資,選擇了跟他們走,去做迷龍口中一直強調的炮灰。

在將最後的一點家當賄賂了何書光後,迷龍如願以償的併入到了隊伍,成為了隊伍中又一個不像樣子的兵……

……

鎮外的帳篷已經搭起,潰兵們按照編隊入了帳篷。

白花花的大米暫時壓住了大家對迷龍白痴行徑的探究,等到大米進了肚子以後,幾頂帳篷的人圍了過來,才開始合夥探究迷龍犯傻的緣由——夏天聽不下去迷龍滿口固執的、最後的倔強,索性獨自離開了帳篷,遊走在了還不太像軍營的軍營。

【我看不懂迷龍,或者說,當時的我啊,就是看懂了也羞愧的在假裝看不懂,他們樸素或者離譜或者笑話一樣的選擇,讓我的虛偽顯得太可笑了。】

夏天惆悵的坐在地上,他敬佩這個時代、這個屈辱悲慘的時代中那些為了抵禦外侮的英雄,但總覺得英雄之所以是英雄,就是因為他們本來是英雄——可也就是在這時候,他才愕然起來,原來這個時代的很多人,很多很多的人,都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