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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到偏執權臣後我跑路了 第48節

霍五姑娘溫和一笑,遞來一本話本:“想來夫人是清楚的,秉清病裡愛聽人念故事,這段時日,我是為他念著話本子上的故事,已經唸到了第六節 ,已折了頁角,夫人再為他念的時候,續著那故事來就好。”

說實在的,秉清那樣人盡皆知的稱謂,哪怕在熟稔親暱地叫來,其實都不太能傷得到徐頌寧,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寡淡輕飄的小怪癖,她原以為只藏匿在他們彼此之間的習慣,被人這麼淡淡地說來,卻忽然叫她覺得心裡被刺了一下,彷彿自己視若珍寶的東西,被一個她並不十分喜歡的人摸過把玩過一般。

她沒有急著應聲,只是忽然覺得心裡有些苦,抬手捏了一枚薄薄的櫻桃煎,不就茶水地吃了下去。

那甜味湧上來,她隨即又吃了第二枚進去,舌頭被甜到了麻木,只嚐到了甜到極致的苦來,壓著舌根蔓延整個口腔,她抿著唇,笑出來。

“隔了這樣久,那舊故事侯爺大約也忘了,侯府裡備著話本子,屆時我再從頭為他念起罷。”

她溫和地頷首:“但還是多謝霍娘子。”

霍五姑娘的眼神挑剔地落在她臉上,似乎是要尋出一點瀕於惱火的破綻來,可徐頌寧清楚,她如今有的只有無可避免的疲憊罷了。

徐頌寧在那疲憊裡彎出笑來,深深、靜靜地看著她。

沒半點惱火的意思。

霍五姑娘似乎有些洩氣,又似乎是奇怪那櫻桃煎有多好吃,伸手去捏了一枚嚐嚐,吃過後淺淺皺了眉,似乎想明白了什麼,很快平復下來,繼續彎著唇笑道:“還有一件事情,我聽聞,當年我贈侯爺的一件舊衣,他還留著,想要看一看,不知夫人方便嗎?”

徐頌寧咳一聲,手指敲在桌子上,輕輕一下。

身後的兩朵雲紛紛垂下頭,藏在袖子裡的手緊緊掐著,徐頌寧聽得清楚,兩個丫頭呼吸聲一下子粗重起來,顯然是壓抑著怒火。

“原來真有這件舊衣?”徐頌寧溫和地笑出來:“我聽外頭風言風語地流傳,還以為只是幾句不經的閒話,只怕在哪間庫房裡頭壓著呢,具體在哪裡,我也不是很清楚,霍娘子若真想要看一看,等侯爺回來,自去問他罷。”

霍五姑娘便點頭道:“也好呢,總歸我們兩個熟識一些,許多事情,夫人才嫁過來,也還不清楚。”

這話近乎是踩在她臉上胡鬧了,徐頌寧煩膩了,點點頭:“大約吧,霍娘子還有什麼事情嗎?我有些累,要歇著了。”

霍五姑娘帶著勝利的笑站起身來:“是我今日冒昧叨擾了,那我就先走了,待侯爺回來,我再來尋夫人敘舊。”

徐頌寧點點頭,抬手示意送客。

她自是凱旋,倒把兩朵雲氣得不輕。

徐頌寧靜靜坐著,把那一盤蜜餞一點點吃完了,又伸手去喝茶,聽雲採恨恨道:“她說話實在太氣人,話裡的意思,是在影射什麼呢?!姑娘待她,也太客氣了些!”

“我若是翻了臉,叉著腰罵她一頓,倒也遂了她的意。她就是來找我不痛快的,我鬧得越狠,她心裡頭越快活,我累得慌,沒心思和她吵個來回,早點把人打發走就算了。”她這洩氣的話說到最後,語氣漸輕了,彷彿真是淡泊了,一點爭名逐利的心思都不剩了,然而話鋒一轉:“你們兩個,叫人去盯著她,看一看她與昌意公主和宮裡之間有沒有什麼聯絡。”

“姑娘是覺得……?”

徐頌寧嗤一聲:“要這麼費心噁心我的,還能有幾個人呢?”

只是刺殺薛愈的,又是誰?

其實她心裡隱隱有了猜測,這位霍娘子的事情,只怕是昌意搞出來的,可薛愈遇刺的事情,似乎又和她無關,若真要壞了名聲,擾亂了他們之間這一點情意,那趁著薛愈清醒,一味藥下去,鬧出一點衣衫不整的風流事來,不是更好更輕鬆,如今鬧得他床榻上躺了那樣久,只能說說話噁心她,實在有些雷聲大雨點小了。

畢竟這話,她已經聽了月餘了。

這些事情吩咐完,她一時間也沒急著再去敬平侯府,在自己屋裡歇了片刻,吩咐人拿了自己陪嫁鋪子的賬本看。

她吩咐下去讓雲採給她相看的宅子也有了說頭,其中一個兩進的院子,地方不大不小,就是離敬平侯府很近,只隔了一條街——拋開這點,那位置是很不錯的,採光景緻都很好,只是要價實在高昂,她心裡猶豫了些時候,又因為郭氏的病暫且耽誤了,此刻想起來,指圖紙問:“你去看過了嗎?”

雲採點點頭:“我去看了,地方很敞亮,收拾得也乾淨利落,廊下還種了好大一株桂花樹,據說開花的時候,能醃好大一甕桂花糖呢。”

徐頌寧點點頭:“去找牙人,說我買了,從我陪嫁鋪子裡出錢,不走侯府公賬,待拿下地契房契,去找幾個人,重新裝點一下,打理乾淨,再找幾個靠譜的小廝婢兒,操持家裡,攢一攢人氣。”

雲採點頭答應下來,沒再多問,捧了賬本出去,雲朗則扯了毯子:“姑娘要不要窩一會兒?”

徐頌寧蜜餞吃得多了,此刻只覺得牙痠疼,又幹渴,喝了幾口水,人漸漸清醒了,搖搖頭:“難得回府裡一趟,我看看年節籌備得如何了。”

雲朗嘆口氣:“姑娘操持這麼大一個家,真是不容易。”

徐頌寧笑:“要擔這樣的名位,自然要承起這些活計來,只是這一年的事情,實在是有些太多了,讓人想到了就疲憊。若有得選,我如今更想在山坡下頭置辦個別業,養花看鳥逗貓牽狗,偶爾聽人唱個曲兒,閒散地過日子。”

雲朗撐著下頜:“要是侯爺外放出去,沒京城裡這麼多雙眼盯著,是不是就好一點?”

徐頌寧拍她一下:“你個傻丫頭,人家都是削了腦袋要扎到天子腳跟,你還要想著外放的事情,仔細被人聽見了——不害怕他了嗎?當初還信侯爺他殺人殺得血積到小腿肚來著。”

“侯爺對姑娘那樣好,算是好人罷。”

話七拐八拐的,最終牽扯到了薛愈身上,周匝空氣一滯,雲朗艱難地再次開口:“那位霍五娘……”

徐頌寧的眼神落在賬本上:“不過都是些流言蜚語,道聽途說,刻意來噁心我的罷了。”

然而,然而……

那話本子是真切讀到了一半的,那舊衣也是真的被珍藏著的,她曉得薛愈的怪癖,親暱地叫她“秉清”,說著他們所謂當年,彷彿她是插進來的一個人,在這故事裡是個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徐頌寧猜測這是一個局,可還是為這樣的事情覺得煩心。

其實若是嫁了旁的人,大約有過這樣一個紅顏知己,青梅竹馬,也就輕輕放過了。

可對上薛愈的時候,就不自覺地想苛刻著對他,想他一顆心從頭到尾全是自己的,想他沒有過旁的人,似乎越是喜歡,就越想求得更多,握得更緊。

似乎隔了這麼久,他也只在病中昏沉的時候,說過一句喜歡。

可他在成親那時候,說過的,他不會喜歡上誰,也說過他們彼此之間的婚事是因為彼此是最適合的人。

這樣紛亂的心事讓徐頌寧在一個間隙狠狠震了一下。

她怎麼開始糾結起這樣的事情了呢?

她,是喜歡上了這個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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