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聽到風暴教會教皇的質問後，臺上臺下的眾人齊齊面色一變，到場的教皇和使者們尚能保持鎮定，僅僅和身邊的低聲耳語互換意見，但隨行的扈從和侍衛們卻瞬間便一片譁然。

“吸血鬼？怎麼可能！”

“這是真的嗎？”

“神聖帝國的大帝……居然是一頭黑暗生物？”

“各位先冷靜，聽聽光明教皇大人怎麼說！”

果然，來者不善啊……

在紛紛議論中下意識地眯起眼睛，盯著鬢髮斑白卻依舊身挺背直的風暴教皇看了一眼後，基蘭一邊伸手輕拍玫蘭妮的手背，示意眼帶驚慌的她一定要保持鎮定，一邊卻在心裡默默地嘆了口氣。

自己在決定遵從神諭的時候，便已經猜到了這件事絕對不會順利。

畢竟人類王朝即便能夠勉強推行下去，最後多半也是有名無實，只能佔個人類共主的名頭，並不能藉此獲得太多實利，但這個代表“人類”的名頭，其實已經足夠重要了。

首先，一旦能夠把人類王朝的名義確認下去，即便最後神聖帝國的國土沒有任何變化，今後所有教會和王國，在神聖帝國和光明教廷面前也都會矮上一頭。其次，這個“人類共主”的名號一旦冠上，如果能穩定維持幾百年……

不！應該用不了那麼久。

只要能夠維持兩三代人，把全人類由光明教廷和神聖帝國統領的名義徹底鋪開，並形成一個大家基本認可的觀念的話，便足以衍生出一條名為【人類】的強大神職了。

……

想到這裡時，基蘭和臺下的風暴教皇對視了一眼，看著對方眼底透露出的決絕之意，一時間不由得暗自頭疼。

以人類在整個奧法大陸所佔的人口比例，和擁有的土地面積來計算，如果光明神能夠穩住【人類】神職的話，就有很大機會能夠更進一步，嘗試著去摸一摸十四階的門檻，晉升為海洋紀之後的唯一一名十四階真神，並徹底成為奧法大陸的統治者。

而這是所有王國、所有教會、乃至於它們背後的真神都不希望見到的。

一旦真讓光明神完成晉升，神聖帝國和光明教廷的強勢擴張，必定會瘋狂擠壓其它王國和教會的生存空間，進而影響到它們背後的真神，因此今天必定會集體進行反撲，盡全力破壞掉建立人類王朝的可能。

關於這些自己其實都早有預料，也做好了被不擇手段地大肆攻訐的準備，但唯獨沒想到的是，玫蘭妮的真實身份居然會被當場揭破。

畢竟關於她的出身一直都是隱秘，就算在教廷裡也沒有多少人知道，更何況她繼任大帝時用的還不是真實身份，而是從廚娘這個前任大帝那邊算起，用了亞倫雷斯家嫡系血裔的假身份。

在擺平了亞倫雷斯家的人後，她這個大帝按理來說應該天衣無縫，幾乎不可能會露餡兒才對，不然玫蘭妮也不能在這個位置上安穩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有人提出異議，結果今天卻被人一口揭破。

真是奇怪了，玫蘭妮的身份到底是怎麼漏出去的？

懷揣著滿腹的疑惑，基蘭迎著臺下眾人心思各異的眼神，從屬於教皇的椅子上起身，微皺著眉神情冷淡地道：

“霍金斯閣下，在回答你剛剛提出的問題之前，我也有一個問題想要先問你……你確定你自己說的話，能夠代表整個風暴教會，和教會背後的真神大人的態度麼？”

“當然確定。”

霍金斯老頭微微昂起腦袋，蒼老的面容上不見半絲猶疑地道：

“我是風暴教會的教皇！我的話當然能夠代表整個風暴教會的意志！你……”

“你還沒有回答完我的話。”

開口打斷了風暴教皇后，基蘭放慢了語速，幾乎是一字一頓地重複道：

“我剛剛問的是，你對神聖帝國大帝的指控，到底是否出於風暴之神大人的授意！

如果這樣說閣下還不明白的話，那我不妨講得再清楚些……你剛剛對神聖帝國乃至於光明教廷的挑釁，到底！是否！得到了！風暴之神的諭令！”

“……”

聽著基蘭不斷加重的語氣，臺下的議論聲頓時猛地一收，徹底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沒想到，面對風暴教皇的問題，基蘭居然表現得這麼強勢，根本連問題都不回答，而是強勢反問對方是否得到了真神的授意，並直接將這種行為定義為了對於光明教廷的挑釁，頗有些一言不合便會直接掀桌子的意味。

而面對基蘭的質問，剛剛還一臉堅定的風暴教皇，蒼老的面孔上亦不由得掠過了一抹躊躇之色。

……

風暴教會的教皇倒不是懼怕基蘭的威嚇，畢竟既然敢於站出來，指控神聖帝國的現任大帝是黑暗生物，肯定已經做好了相應的準備，但已經做好了準備，卻並不等於敢直接硬頂上去無腦死磕。

如果能夠讓大家對神聖帝國大帝的身份產生疑慮，光明教廷動手的時候，不希望人類王朝建立的其它勢力，就會藉著這個機會站出來呼應自己，光明教廷的怒火和反擊便不會由風暴教會獨自承擔。

可光明教皇的反應實在太快，直接拒絕回答問題，並強行將自己的指控定義為了挑釁，這刺得事就變成了風暴教會和光明教廷之間的恩怨，暫時絕了其它勢力插手的藉口。

而且對方的態度也實在太過強硬激烈，其它勢力為了避免被波及，必然不敢第一個下場呼應，如果自己繼續硬頂的話，弄不好風暴教會真的會遭到雷霆一擊。

真沒想到……光明教皇雖然是個女人，但膽魄和手腕卻比前任教皇更為強硬，直接放棄緩衝毫不猶豫地掀桌子，居然反過來逼得我進退兩難了……

抬頭看了看臺上目光如炬的基蘭後，風暴教皇在心裡嘆了口氣，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僂了些許，隨即搖了搖頭，主動放軟了語氣道：

“基蘭閣下，我並沒有得到風暴之神的神諭，不過這也不是對光明教廷的挑釁，只是希望能夠確認一下……”

“霍金斯閣下！”

再次打斷了風暴教皇的話後，基蘭頗有些咄咄逼人地強調道：

“現任大帝繼位的時候，為她加冕的人正是身為光明教廷教皇的我！所以你剛剛的指控，不光質疑了神聖帝國的大帝，也等於在指責我這個光明教皇勾結黑暗生物！

試想如果今天你我換個位置，我當著奧法大陸所有教會和王國的使者的面，質問風暴教會的教皇為什麼是隻狗頭人，你會是什麼反應？

我請問你，如果這還不是挑釁的話，那要做到什麼程度才能算做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