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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203

阿霧並不以為自己在說謊,府裡的女人雖然不多,但是也有幾個,楚懋偶爾去尤氏屋子裡坐坐,但也的確稱不上熱衷,再看尤氏的樣子,實在不像個得寵的女人該有的趾高氣揚的樣子,反而越發萎靡,因而阿霧斷定,楚懋去尋尤氏必是另有所求,只是一時猜不出所求為何而已。

崔氏則目瞪口呆地望著阿霧,她對男人的瞭解在某方面來說比阿霧可深得多,從她的父親再到她的夫君,連聖人都說,“食色,性也。”阿霧的話將崔氏嚇得不知如何是好,皇子身邊打從知人事起,就有人服侍,五皇子膝下兒女都成群了,而更年長的四皇子膝下卻凋敝如此。

崔氏自己將自己嚇得個半死,瞬時就想歪了,儘管楚懋曾向她打探過阿霧的事情,崔氏此刻也只當他是用來拿捏阿霧的把柄了,崔氏又氣又悔。

“天哪,他們天家怎麼能如此作踐人……”

見 崔氏又要哭出聲,阿霧連忙阻止道,她心知若不同崔氏這樣的糊塗人把話說清楚,後頭指不定生出什麼事端來,可阿霧自己也拿不準楚懋的心思,但觀他後來也是有 子嗣的,因而她也不擔心,管他是熱衷不熱衷,是喜歡孌童還是佞女,“殿下眼下哪有心思放在女色上頭,太太只管安心含飴弄孫吧,大嫂的肚子都那樣大了。至於 我這兒,難道他一個男人家不為子嗣操心,倒要勞煩你這個岳母操心不成?”

崔氏也是被阿霧繞了進去,尋思著祈王府的事情自己確實沒 有置喙的權利,可她畢竟擔心阿霧,“你個傻姑娘,殿下心思不在這上頭,你這樣聰明難道就不懂將他心思轉到這上頭一點兒,你但凡有個兒子旁身,殿下能說送你 走就送你走?好歹還要顧及兒子的體面呢。再說,兩個沒有血緣的人,只有圓了房才能真正的親近起來,你個笨丫頭……”

崔氏雖然腦袋不靈光,但對夫妻間的事兒卻敏感得很,阿霧同楚懋相處的樣子,崔氏雖然見得不多,可從偶爾見的那麼一兩次來看,也已經察出了這夫妻倆的生分來,具體樣子她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不像兩口子。

阿 霧本以為崔氏又要老生常談,可聽到“兩個沒有血緣的人,只有圓了房才能真正的親近起來”這句話時,不自覺地便點了點頭,她這才意識到,她雖然嫁給了楚懋, 可兩人之間確實沒有關聯,那元蓉夢的爹雖然有過,可就因她身上的血脈,不僅郝嬤嬤高看她一眼,就是楚懋也預設了照看她的事兒。

圓 房一次,在阿霧腦子裡迴盪的時候,她心頭的排斥比起以前來說,算是少了許多了,至少沒有動不動就犯惡心了,腦子裡又不由想起在洛北時,楚懋曬得古銅一樣的 肌膚上流著汗的樣子,心頭升起一股她自己都不明白的悸動。可旋即腦子裡又冒出了那不好的東西來,醜得一塌糊塗,最要命的是,圓房就是楚懋要將那醜東西放到 自己身子裡,阿霧想一想就覺得可怕,聽說還要流血,那還不得去鬼門關前闖一遭?

阿霧想著就覺得恐怖,只得好言好語匆匆地打發了崔氏,又叫人包了些孕、婦用的補藥給董藏月。臨走時,唐音拉了阿霧的手道:“你下回回柳樹衚衕,咱們好好說說話。”

唐 音同阿霧是密友,對於阿霧被送去別莊一事,她作為嫂子自然憂心,作為密友就更是憂心,這回見她回來,便打算好生傳她些馭夫的手段,這可都是唐夫人的不傳之 秘。唐音嫁過來之前,聽說榮三老爺只屋子裡只有崔氏一人,還以為崔氏必然手段了得,哪知道相處久了才知道,這根本就是個有傻福的,見如今阿霧不得祈王的 心,唐音只道崔氏教不來阿霧,她這個做嫂嫂的自然就有責任了。

崔氏一行走後,紫扇和紫宜領著紫錦收拾崔氏給阿霧帶來的生辰賀禮,“太太心頭還是最疼主子的,瞧著,恐怕是要將榮府的私房搬空呢,大奶奶和二奶奶也疼您這個小姑子。”紫扇點著賀禮道。

阿霧不言語,見那裡頭有一套文房四寶,是榮三老爺的心頭好,自己都捨不得用,居然也送了過來,心頭連帶著對榮三老爺的氣兒都消了些,大約這就是血緣的魅力吧。

“主子明日過生,咱們也好好慶祝慶祝吧,請個女先兒什麼的,再不行就拜託呂公公,讓他去別院挑兩個能歌善舞的歌舞姬來。”紫宜湊趣兒道。

紫錦從沒見過王府這樣的風流富貴地兒,一聽有女先兒,還有歌舞姬也來了興趣,她雖然在阿霧身邊的日子不長,可見這位主子不是個磨人的,其他姊妹又都是好相處的,也就不再壓抑自己的性子,畢竟才十四歲的小姑娘。

“郝嬤嬤病著呢,我的生辰還是過得安靜些好。”阿霧淡淡道,她滿腦子的煩心事,哪有心情過生。

紫扇和紫宜對視一眼,想起去年阿霧過生時的鮮花著錦,放鶴溪裡的成千上萬的蓮花燈和將沿岸屋宇裝點得彷彿天上宮闕的花燈,那是何等的心思啊,再對比今年這不聲不響的,越發襯得淒涼起來。

阿霧自己好像也琢磨出一點兒淒涼的意味兒來了,改了主意道:“也行,叫呂若興領幾個歌舞姬來,把陶側妃她們也請上,郝嬤嬤那兒我親自去請,咱們也樂一樂。”

這事兒本已安排好,哪知到了呂若興那兒,一向唯阿霧的話作“聖旨”的呂若興,居然面有難色地婉拒了紫扇,只說如今是李延廣管著別院,自從呂若興藉機上位後,李、呂二人就開始面和心不合,呂若興只推託道,他去跟李延廣說,但成不成就不能保證了。

李延廣是郝黨,當初得罪死了玉瀾堂,也就徹徹底底地站在了紅藥山房那邊,為了阿霧,還丟了楚懋身邊第一內侍的位置,完全可以想見他肯定會推託。

紫扇氣沖沖地走進屋,同紫宜道:“那個呂公公,以前見著咱們王妃,笑得跟朵花兒似的,連王妃出口氣,他都能說成是仙氣兒,現在居然敢推託,肯定是捧上紅藥山房的臭腳了。”

紫宜忙同紫扇遞眼色,屋裡頭的人可能還沒睡著呢,紫扇忙捂了嘴。

阿霧的午睡自然泡了湯,心頭像醃了鹽水似的,唯一慶幸的是陶思瑤那頭和紅藥山房,都還沒派人去請。

紫扇和紫宜,甚至連紫錦這一日走路都不敢帶一點兒聲響的,幾個人私下碰了頭,湊份子商量著派人出去街上尋些不貴又有趣的玩意回來,明日送給阿霧做壽禮,紫墜則擬了長長一張選單,都是阿霧愛吃的菜,有些做起來費功夫,今日就要準備起來。

到了晚上,幾日不見人影的楚懋進了玉瀾堂,卻不進屋,只在廊下隔著窗戶對阿霧道:“明日你生辰,我這邊又走不開,不如讓冰霜護了你回柳樹衚衕可好?”

好,怎麼不好,好得阿霧恨不能把小几上的茶壺砸了,悶悶地應了一聲,“我正想回去看看呢。”可是又有什麼好看的,今天太太才來過哩。阿霧原本心裡還在期許,楚懋是不是要給她什麼驚喜,可是哪裡有驚喜,原來別人記著她的生辰呢,只是沒時間沒心思給她過而已。

到四月二十五日,阿霧一大早就回了柳樹衚衕,可把崔氏高興壞了,親手給她煮了長壽麵,一邊的熱鬧同一邊的悽清相比,看得阿霧直想哭。

榮三老爺聽說女兒回來了,也早早下了衙,把阿霧叫去了書房。

“阿霧,你不要怪爹,我是男人最明白男人的心思,我要是借了四皇子師傅的身份去壓他,只會讓你們越來越生分,所以我才忍著沒去,你放心,若有一日四皇子要廢你,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護著你。”

阿霧點了點頭,拭了拭眼角沒有的淚水道:“我都明白的,爹爹,您還有一大家子人要護著呢。”因為未曾求全,所以也不會去責備。

人就是這樣,你對對方的要求不高,反過來也就容易原諒,只有那些你最最在乎的人,反而最不容易原諒他。

那頭唐音拉了阿霧去她屋裡,兩個人咬耳朵道:“我瞧著你平日多通透的一個人,怎麼連個男人也拴不住?”唐音恨鐵不成鋼地點了點阿霧的腦門。

阿霧皺著眉躲了躲,她今天本來就氣不順,因而說話也少了些圓滑,“說話就說話,做什麼動手動腳。”

“喲,就你這臭毛病,難道四皇子碰你,你也躲?德性!”唐音叉腰道。

祈王殿下當初碰她那陣子,阿霧自然也躲的,還犯惡心,如今是身囚牢籠,求人身低,雖不再躲,可倒底也不喜歡。

唐音一看阿霧這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好,“難怪四皇子不往你屋裡去呢,哪個男人受得了這個?”

阿霧眼睛一瞪,“太太跟你說什麼了?”阿霧恨死了崔氏的嘴巴不把門兒,怎麼什麼都往外說。

“婆婆可什麼都沒說,全是我猜出來的。”崔氏本就不是言語牢靠的人,時常嘆息阿霧嫁過去這都兩年了肚子也沒信兒,問她吧,她就說半截不說半截,問急了就說,他二人都不……

話到這裡,唐音何等聰慧的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我 把我身邊的丫頭都攆了,就是為了跟你說話。你可別給我擺什麼王妃的架子,我跟你說,這女人長得再好,又怎麼樣,畫上的美人也美得厲害,可怎麼不見男人喜 歡,可見這女人要緊的不光是樣子,要攥住男人的心吶……”唐音湊攏了阿霧的耳邊,低聲說起來,越說她自己的臉也越紅。

阿霧簡直羞得沒法兒了,恨不能鑽地洞,求饒道:“我的好姐姐,你別說了行不行?”

“不行,這種羞人的話我既然說了出來,就得見效,不然我豈不是白丟人了。”唐音霸道地道:“連你二哥都說,男人喜歡去那些青樓豔坊,你以為他們就不嫌汙濁,可那裡頭的女人比咱們都放得開,妖妖嬈嬈,伺候得男人喜歡,比屋裡頭那死魚樣的婦人可得趣多了。”

“二哥還跟你說這個?”阿霧驚訝地道,“你怎麼不撕爛他的嘴。”

唐音斜睨了阿霧一眼,“你懂什麼,這是你二哥信得過我,才跟我說呢,我們之間啊,那是無話不說。”

“無話不說”四字實在是擊中了阿霧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