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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再生枝節

許星程從美高美出來,在街道上走著,邊走邊掏出天嬰的吊墜把玩,愛不釋手,嘴角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他一抬頭,卻從旁邊的櫥窗玻璃中看到自己後面有幾個便衣警察一般打扮的人,正鬼鬼祟祟地在跟著自己。許星程一回頭,那幾個人假裝聊天,不再看他。

許星程意識到被跟蹤,加快了行進的腳步。

那幾個便衣也快步跟了上來,隨著許星程進入了街道的拐角,但卻發現許星程已經不見了蹤影。

幾個便衣面面相覷,竊竊私語,隨後四散尋找。

等他們走光了,躲在電話亭裡的許星程站起身,走出來,看到一輛黃包車路過,趕忙招呼過來。“這位先生,您去哪?”

“慈愛醫院,要快。”黃包車伕應了一聲,拉起車飛快的跑起來,許星程把黃包車棚頂撐開,身子窩在車內,用衣領擋住臉。

大街上,幾名便衣又湊回到一起,互相搖了搖頭,唉聲嘆氣,黃包車正好從他們身邊擦身而過,完全沒被看到。

許星程急急忙忙地趕到醫院,撞見了病房外的段天賜。

段天賜看見他,主動迎了上來。“您是昨晚那位公子吧?您是我爹救命恩人,請受天賜一拜。”

“不敢當。在下許星程,你可以叫我謐竹。我正好辦事路過醫院,想著順便來看看段老闆的身體恢復得如何?”許星程連忙回禮。邊說邊往病房裡看,尋找著天嬰的身影。

段天賜看出他是來尋天嬰的,但還是如實作答了他的問題。“昨晚承蒙許公子相救,我爹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醫生說需要讓我爹靜養一段時間。現在,他已經睡著了。”

“沒事就好。對了怎麼沒見著天嬰姑娘?”

“她今天下午有場演出,回福隆去準備了。”段天賜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胡謅著。

許星程有些遺憾沒見到她,但知曉她下午還有演出,又有些期待。“那我就不叨擾了,煩請段兄向替我向段老闆轉達聲問候。告辭。”

“慢走不送!”段天賜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對不對。這是一個很迷人的公子哥,但他直覺這樣的公子哥將來一定會給妹妹帶來傷害。既然妹妹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索性一開始就掐斷這個苗頭。

許星程悻悻離去,剛剛消失在走廊拐角。天嬰打著一壺熱水從開水房走過來:“哥,你剛剛跟誰說話呢?”

“哦,沒誰,一個問路的。天嬰,你熬了一晚上了,累不累?要不你先回家休息一會,下午還有演出。別熬壞了身子。”

天嬰看出他眼裡的關心和心疼,挽著哥哥的手臂撒嬌。“還是哥對我好。”

“一個爹孃生的,我不疼你誰疼你?記住,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人比我對你更好。”段天賜有些意味深長地看著天嬰。

隆福戲院,化妝間外,鑼鼓點響起,人聲鼎沸。

天嬰看著鏡子裡已經化好妝的自己,卻不由得想起了一個人。

有一雙手扶住她的肩膀,把她轉了過來,輕輕擦拭著她臉上剩餘的顏料,手法溫柔體貼。他還執起她的手,在她手心寫下他的字。還有穿著白色西裝在雨中拉著黃包車的寬闊背影。

天嬰手指沾了一點茶水,在梳妝鏡前寫下了一個歪歪扭扭的謐字。因為記憶偏差,少了一個點。她盯著那個字不自覺的笑了,看著鏡中嘴角含春的自己,天嬰微微吃驚,她這是在想念他嗎?

天嬰正想著,突然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膀,讓她從思緒中回到現實。天嬰回頭一看,是哥哥。

“天嬰,你發什麼呆呢?戲院裡三層外三層的票友,都等著你亮相呢。妝化好了沒有?”段天賜假裝沒有看見梳妝檯上的字,只催促道。

“化好了。”天嬰提著戲服準備登場。

段天賜叫住她。“欸~衣服後面鼓成一團是怎麼回事?”

他下意識的像小時候那樣伸手進戲服裡面去替她扯清楚皺在一團的中衣。天嬰卻像觸電一般躲開。“哥!我自己來就好了。”

段天賜愣了一下,不禁苦笑。“對不住。哥忘了,我們天嬰已經是個大姑娘了。”

天嬰身著穆桂英戲裝登臺亮相,今日唱的是一曲《穆桂英掛帥》,觀眾反響如潮,叫好聲震天。段天賜在側幕看的也是連連點頭。

就在天嬰舉手投足間引得觀眾們看得如痴如醉,卻有人在不該叫好的時候,站起身鼓掌叫好,擾了觀眾的興致。

天嬰和觀眾們都投去尷尬的目光,此人正是許星程。

在觀眾的嘲笑聲中,許星程目光坦然。這是吸引天嬰注意力最快的辦法,他要告訴她,他來了。

天嬰不知道許星程心裡的小九九,只當他是不懂規矩。四目相對之間,對他投去一個溫暖鼓勵的微笑,自己心裡也暖暖的。

他來聽我唱戲了。這樣的想法一旦萌生出來,就好似渾身燒了起來一般。

下了臺,天嬰一邊用手絹抹著豆油卸妝,一邊問收拾服裝的段天賜。“爹在醫院還好吧?”

“放心。師兄弟們都輪班照看著呢。你好好唱戲就行。”

“爹身子弱,咱得想法子給他弄點好吃的補補,我聽人說,蘇杭樓裡的冰糖甲魚就很好,要不……”

段天賜一眼看出她的小心思:“打住打住,該不會是你自己又犯饞了吧?”

天嬰佯怒:“哥,我在你眼裡,除了吃還是吃唄?快數數看今天的票房怎麼樣,除了爹爹的醫藥費,還有沒有結餘?”

段天賜把錢袋遞到天嬰手裡,天嬰接過錢袋開啟一看,突然一隻手伸了過來,拿走了錢袋。

一個身材奇胖的人一步三搖走進化妝間,搶過天嬰手裡的錢袋。

“小丫頭片子識數嗎?來,不如讓胖三爺給你數一數!一、二、三……嗬,有兩下子啊,還不少。”

天嬰起身去搶錢袋:“還我!你是哪位?後臺現在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進的嗎?”

胖子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小姑娘說話真衝,也不怕閃了舌頭。”

段天賜一把抓住天嬰,將她護到身後。“別衝動。”

天嬰急的要哭了。“這是咱們辛辛苦苦掙來的,還得給馬老闆分成,給爹交醫藥費,還有戲班那麼多師兄弟還指著它吃飯,不能讓他兩指一捏就給拿走了!”

胖三爺不急不慢的數完,走上前來,兩指一捏天嬰的臉蛋。“要不,你讓胖爺捏捏其他地方,把這錢再掙回你口袋裡?”

天嬰受辱,段天賜氣的渾身發抖卻不敢出頭,昨晚的教訓還歷歷在目。他們不是這個大少,那個大少的,有人在背後撐腰。他們戲班子行走江湖只能奉行一個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