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嚥下嘴裡的話,有些無奈地回過頭,看向明顯在生悶氣的鹿言。
——好在她聽進去了自己的話,這次沒有再惡言相向,傷己傷人。
“你這傷口,得好幾天不能沾水了。”
安成星在她面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捲起了她的褲腳,把傷口完整地露出來。
他的注意力全在血糊糊的傷口上,沒發現這個距離已經超過了他平日裡恪守的“分寸”。
鹿言的呼吸打在了他頭頂的髮梢,烏黑色碎髮被吹得一搖一曳,讓他的輪廓也莫名柔和了很多。
“傷成這樣,路上也不說……”
安成星抬起頭,冷不丁對上了她的眼睛。
兩個人都不由得呼吸一頓。
“我找到醫療箱了!”
一道聲音硬生生橫插進來,安成星率先移開視線,起身去拿。
“麻煩你了。”他從鹿雪手中接過白色小箱子,道了一聲。
鹿雪搖搖頭,催促他:“快幫她清理一下,要是感染了就不好了。”
安成星點點頭,轉身回來,蹲下去開啟醫療箱,找出了碘伏和棉籤。
身為籃球校隊的一員,他沒少給自己處理這種傷口,倒也輕車熟路。
鹿言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上,看似對他們的互動漠不關心,實則心中狂喜。
——女主,好樣的!
在男主已經徹底靠不住,還變成了最大阻力的現在,女主的踴躍表現大大地安撫了鹿言受傷的心靈。
於是她一不小心就放鬆了神經,冰涼的碘伏剛接觸到傷口,她就發出一聲慘叫。
好不容易立起來的高冷人設瞬間崩塌。
鹿言:“……”
算了,偶爾的失誤也是在所難免的。
鹿言安慰了下自己,無縫切換到作精狀態,逮著機會就開作:
“安成星你到底會不會啊?笨手笨腳的。”
在她看來,這句話簡直完美符合了原主的大小姐脾氣,還原度可以給滿分了。
但她不知道,體力耗盡後的她說話有多軟乎,活脫脫一個撒嬌精。
安成星握著棉籤的手很穩,看似平靜又專注,只有耳尖悄悄地泛紅了。
兩人之間彷彿有一種無形的磁場,緊緊包裹著他們,將第三人完美地排斥在外。
鹿雪站在原地,看著親密無間的兩個人,那些積年累月的情緒醞釀成了一種憤怒,幾乎快要燒乾她的胸腔。
為什麼?
為什麼肆意傷害別人、一無是處的鹿言能擁有這麼多?
而她卻要承受失去的痛苦,一次次的,沒個盡頭。
安成星本該是她的青梅竹馬,他們本該有一段誰也破壞不了的緣分,本該可以一起走向幸福的。
鹿雪一直是這麼認定的。
這個念頭早在上輩子就冒了出來,起初是什麼時候,她不記得了。
但在結婚後,這個念頭就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強烈,讓她痛苦得難以入眠。
直到重生回來,才有所緩解。
可現在她又嚐到了這種痛苦,比之前更甚。
但老天是站在她這一邊的,既然已經給了她重來的機會,她就絕不會放棄。
“鹿言,我扶你回房間吧。”
上完藥,包紮好之後,一直默不作聲的鹿雪忽然開了口。
鹿言就怕她不主動,哪裡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女主不愧是女主,心理素質槓槓的,但善良也真的善良,讓人都快要狠不下心了。
鹿言只能拼命洗腦自己:都是紙片人,都是紙片人,都是紙片人。
洗腦完畢,她抬起了頭。
安成星下意識提了口氣,直到鹿言點了點頭,他才放鬆下來。
鹿雪卻有些意外。
她從鹿言一回來就在不斷踩雷區,然而鹿言一直到現在都沒發作,是學聰明瞭嗎?
但是那又如何呢,人的本性是不會變的,她倒要看看,鹿言能裝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