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長大了，我也還記得你的樣子，但是你呢？一定早就忘記了我的存在吧？是不是不見我很開心啊？就算是你跟媽媽離婚了，你就可以一直不見我對麼？你跟媽媽離婚之後，我就不是你的兒子了麼？”

心底一直壓抑的話終於質問出聲，沈澤陽聲音喑啞，壓抑著哭聲，他很少有這樣情緒外放的時候，男孩子從小接受的教育裡面是沒有哭泣的選擇的，所以就算是心裡難過，沈澤陽也會忍著。

他眼睛紅通通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不知道是在質問還是在尋求一個答案。

沈青瀾楞了一下，回想記憶中的緣由，露出一個苦笑。

“我只是以為，讓你跟著媽媽會有更好的生活，而且就當爸爸是個膽小鬼吧，爸爸那個時候跟你媽媽離婚了，很怕再見到你媽媽，也很怕你長大之後討厭我。”

所有人都在說沈青瀾配不上溫雅，所有人都在說沈青瀾除了一張臉之外一無所有，他最終跟溫雅離婚，甚至放棄了兒子，就是害怕有那麼將來的一天，兒子也會指著他說出那句話，說爸爸只是一個只有一張臉的廢物。

人都是需要自我存在價值的，在帶孩子的那幾年，以及外人的流言蜚語中，已經殺死了一個人的自信，讓他變得懦弱起來。

“……我不會討厭你。”

我怎麼會討厭你，沒有人會討厭你。

沈澤陽在心裡說出答案，想起了母親溫雅。

很多人都說母親溫雅跟父親傅睿是強強聯姻，兩人的感情也著實是好，但是隻有沈澤陽知道，母親心裡一直還記掛著沈青瀾，每每說起這個人的時候，總是擔心這個人一個人過不好。

可是她也好像跟父親產生了默契一般，就算是擔心，卻從來不會去找父親，甚至也不讓沈澤陽找。

他們好像是相交過的平行線一樣，至此再也不會有交匯的時候。

“我這些年雖然一直沒有去見你，不過姐姐總是給我發你的照片，從小到大的都有，我都儲存在手機裡，能從裡面看出來，你過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沈青瀾說著笑起來，在這樣冷的天氣中，他一笑卻讓人覺得有幾分溫暖，只是這樣的笑容不像是一個父親，反倒是像是遇到了一個久違的朋友一樣。

關於母親訴說過當年的事情再一次席上腦海，沈澤陽好似一瞬間能夠理解眼前人的想法了，他眼睛依舊有些紅，卻是不再那麼執著，只是帶著幾分擔憂道。

“那您呢？現在一個人好麼？我十八歲的時候其實挺想找您的，不過媽媽說不讓我打擾您，現在我打擾到你了麼？”

對於這個在記憶中逐漸模糊的父親，沈澤陽依舊是有感情的。

跟後來的父親傅睿不同，傅睿就像是一個真正父親，他可以將一切孩子需要知道的東西教給沈澤陽，培養沈澤陽像是一個男人一樣長大。

可是沈澤陽對沈青瀾的印象除了記憶中好看的臉之外，大部分都來自於母親溫雅的訴說，所以他也像是母親一樣，總是會把沈青瀾當成需要保護的小動物，好像他一個人就活不了一樣。

看著這個人站在你面前，好似你就生出了無限想要去保護他的衝動。

“當然沒有打擾到我，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可看到你我還是很開心的，你現在長大了，可還是跟小時候長得很像，你小時候笑起來還有酒窩，現在還有麼？”

沈青瀾問，結果沈澤陽就露出了一個笑容，兩個酒窩很好看的在臉上，這是跟沈青瀾的區別。

溫雅有很漂亮的酒窩，笑起來很甜那種。

父子兩人彷彿一下子沒有了陌生感，沈澤陽開始喋喋不休的說起了自己的事情，包括自己現在就在另外一所大學上學的事情。

“這些你媽媽都有發訊息給我，還有你的那些獎狀，爸爸為你自豪。”

沈青瀾鼓勵著眼前這孩子，沈澤陽眼睛發亮，不過隨後想起了自己的來意，有些糾結道。

“那個……我同學說有人用我的照片網戀騙人小姑娘，我才過來的，路上的時候聽唐寒露說了一些事情，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喜歡那個女孩子麼？”

爸媽分開多年了，沈澤陽也沒想過讓兩人複合，就是這會兒知道這件事情，覺得奇怪。

“是喜歡的。或許很早是因為找靈感，後來相處著就覺得這姑娘很好，我很想保護她，因為她年齡小，之前便用了你的照片，只是昨天她已經知道了，所以才生病了。”

沈青瀾並沒有打算隱瞞兒子，看著眼前沈澤陽驚訝的張大了嘴巴，覺得這件事情是有些離譜。

“……爸，你為什麼要用我的照片？”

憑良心說，沈澤陽覺得父親比他好看的多。

“你更加年輕啊。”

沈青瀾回答的很正常，落在沈澤陽耳朵裡簡直是無語。

“爸你現在看起來也不老啊，絕對才二十五左右，而且沒有小姑娘能拒絕你好麼？”

現在的很多小姑娘都是看臉的，沈澤陽覺得自己要是跟老爸比，恐怕小姑娘都會選擇沈青瀾。

被沈澤陽的話逗笑，沈青瀾更是笑的好看，不過他搖了搖頭。

“或許吧，不過現在選擇權在軟軟那裡，她如果不再喜歡我，我也會接受的。”

從某種意義上，沈青瀾能夠明白‘他’為什麼會對白阮阮心動，因為一直以來他都處在被保護的位置，第一次有人需要他的保護，讓他有了一種另外的信念感和存在感。

而且……白阮阮真的是那種讓人很心疼的小姑娘，乖乖的，像是養了一個寵物一樣，讓你忍不住就想多多疼愛一些，再多一些。

沈澤陽看著父親這麼酸的模樣，倒是對白阮阮好奇了，不過在這件事情上還是支援父親的。

“她肯定喜歡你的，沒有人不喜歡你。”

沈澤陽想起母親溫雅那句話。

那會兒他已經十幾歲了，記憶中關於父親的模樣已經模糊，只是詢問母親溫雅的時候會想知道。

“我親生的爸爸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他好奇的詢問母親溫雅。

母親溫雅眼神裡閃過的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和憐惜，聲音也是從未有過的柔軟。

“他是一個讓人很喜歡，很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