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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氣運一無所知 第54節

幸好赫連堂是個守時的校長,說馬上真的是馬上,大約五分鐘後,小老頭的身影推開門,步履蹣跚又輕快地跑向主席位,一屁股坐在郭泰旁邊,一句廢話都沒有:“開始吧!”

說完,小老頭竟然用喉嚨模擬出驚堂木的刺耳聲響,全場的人像被無形的雷劈中,齊齊一個大激靈。

幸北打賭他們都在心裡偷偷罵校長。

然而幸北本人,聽到這聲刺耳的鳴音,慌亂的心跳竟然奇異地和緩下來。

郭泰陰冷地勾了勾唇:“今天凌晨2:34,巡邏隊在宿舍區附近聽到異響,趕到後發現本校學生梁問航內臟衰竭死亡,現場有打鬥痕跡,疑似殺人兇手的另一人已經逃離現場。由於前些天的兩起殺人案,學校調查組迅速行動,破解梁問航的光腦,蒐集到一些十分有趣的東西。”

郭泰意味深長地瞥了幸北一眼,拿出一塊小小的資料盤,插入讀取器。

環繞光屏上立時顯示出一排資料檔案,郭泰手指懸浮,點開其中一個音訊。

梁問航請示的聲音在安靜空間中響起:“那下次再被老師們問到的話……怎麼說啊?”

幸北的聲音氣急敗壞,急著撇清關係似的:“你就不能實話實說?”

梁問航卻彷彿沒法領會她的精神,語氣愈發遲疑:“呃……實話實說?”

翟洪廣的聲音插入:“艹,你啥意思,你有啥不能實話實說的?案發地附近監控拍到的人不會真是你吧?”

梁問航嗓子裡嘟嘟囔囔含糊了一陣,隨即悽苦道:“幸北,你不會也不相信我吧。”

幸北甜美的音調,聽起來帶著一絲絲|誘|惑和哄騙:“怎麼會,我當然相信你了。”

梁問航彷彿被安撫,語氣恢復堅定:“那就好。你放心吧,下次再被問到,我一定能搞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音訊結束,郭泰勝利地看著幸北,幸北張大嘴,指著光屏:“這能說明什麼!”

郭泰笑意殘忍,就像在看落網的獵物最後的掙扎:“只有這個音訊自然不能說明什麼,但是和它一起發現的還有很多……”郭泰不緊不慢點開另一個檔案,“梁問航的私密日記。”

???私密,日記?幸北不合時宜地想,她回去一定要呼籲大家沒事別寫什麼私密日記,萬一不小心死了,生前千方百計守護的小秘密,搞不好會出現在嚴肅法庭上被公開處刑。

幸北根據局勢飛快推理了一下,還以為梁問航的私密日記傾訴了對她的濃烈愛意,至於她為啥一直沒察覺大概真是她遲鈍,畢竟龔呈早就在吃醋了,只有梁問航喜歡她,才能解釋他奇奇怪怪的話,龔呈對他莫名其妙的反感,以及郭泰此時的胸有成竹。

然而飛速閱讀過樑問航那些被劃過重點高亮的日記,聽著周圍音量逐漸大到有些吵鬧的議論聲,幸北表情逐漸凝固。

她猜到了開始,卻沒有猜到結局。

一開始,梁問航釋出的私密日記的確只是隱晦地提到對她感興趣,從對於天才後輩的欣賞,逐漸衍生出男性對女性的朦朧情感。

他把和她之間的點滴都記錄下來,以影片、圖片、音訊、文字,甚至昂貴的9D影片這種包含味道觸覺和增強細節的變態方式。

不過這都還在正常記錄的範疇裡。

直到幾天前,他的動態開始變得詭異起來。

【郭娜娜是很好,但是她一年級的時候完全比不上學妹。為什麼學妹沒有早生幾年?】

【看到學妹憧憬的眼神,心裡好難過……想幫她實現願望,站在全校矚目的那個地方。】

【郭娜娜竟然死了!是她做的嗎?可是名額還是沒有落到她頭上……我該幫助她嗎?】

【我竟然殺了人……可是看到學妹在賽場上大放異彩,看到她明媚張揚的笑容,感覺這一切都值得。】

【……她相信我,我知道。說那句話時,我前所未有地感覺到,我們心意相通。我決定了,頂下所有的罪。希望她永遠快樂,笑容無憂。】

梁問航光腦裡還留有他邀第二名死者夜裡出去的聊天記錄,進一步證明他就是第二起案件的兇手。

幸北簡直晴天霹靂,張著嘴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平時相處起來挺正常的一個陽光大男生,誰能想到精神這般失常?他真的以為她想上場想到要瘋了,以為她每一次否認都是求而不得無可奈何的故作堅強,以為她像他一樣為了出頭不惜殺人?

幸北對梁問航死亡的傷心已經完全沒了影,腦中翻湧的只餘憤怒。

就像有一天發現,每天都見的朋友,自信滿滿地把你想象成另一個人,一個醜陋虛偽的壞人,還自我感動地幫你做壞事……那感覺就像被信任的人誤解背叛,沒有感動,只有生氣和噁心。

而且梁問航的茶藝竟然還能更上一層樓,燃燒生命徹底華麗地發揮出來。

一個死人用生命給她扣的屎盆子,她怎麼躲?人都死了,她找誰去對線?她說沒有暗示過樑問航,甚至沒發現他對自己的感情,誰會信?

幸北現在的感覺就是荒謬,以及百口莫辯的憋悶。

她甚至滿腔怒火地懷疑,梁問航就是那個幕後黑手,精神失常分裂,殺了郭娜娜二人又自殺,自導自演拉她下水,不然如果他真想保護她替她“頂罪”,幹嘛說那些似是而非的話,還把這些證據留在光腦裡?

當然,理智上她和在場其他人想法一樣——梁問航死時有另一人在場,必然是他殺,必然還有幕後主導者。梁問航留下這些私密日記,大概是真的沒想到他的生命會在今天終結,他的遺物都被當做證據公開。

其他人都以為幕後的人是她,只有她知道,真兇另有其人。

是播種者?播種者對於她的等級產生了懷疑,所以設計這整場戲,一石二鳥,一邊除去天賦者學校稀缺的頂尖射手,一邊暗中引導梁問航誤會,想要讓她被新聯邦當成殺人兇手甚至播種者,最後只能被迫加入播種者隊伍,或者失去庇護被輕易殺掉?

“殺人,教唆殺人,怕共犯出賣自己果斷滅口……幸北,你可認罪?”

幸北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對上郭泰濃墨似的眼,搖頭:“這都是你所謂的死者日記中的一面之詞。”

其中的暗示郭泰聽出來了,一聲譏笑,像是嘲諷幸北不自量力的無謂掙扎:“這日記不是我發現的,是學校調查組發現的,鐵證如山。你不會以為學生接連被害,學校還能縱容兇手逍遙法外吧?”

幸北默默抽了抽唇角。是的,她還真是這麼覺得的,她覺得這群人長得就一副會被人牽著鼻子走的面相,搞不好一輩子都找不出真兇。

幸北覺得沒進一步證據前如何爭吵都沒用,便只是散漫地聳聳肩:“反正我不承認,你要麼叫梁問航來和我當面對質。”

這話引發一片譁然,有老師憤怒地低聲斥罵。

這學生也太囂張了,人都死了,怎麼和她對質?她仗著死者不能開口,就肆意抹黑死者,簡直是道德敗壞!

幸北冷著臉,不在乎他們怎麼想。明明是梁問航抹黑她,她現在恨不得能把他從墳墓裡拽出來打一頓,如果他能站在這,她打賭他連她的眼睛都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