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遺忘的恐懼從過去的幾分鐘裡追趕上來,猛然砸向他。
唐濯不由蹣跚上前,想要抱她一抱,但是有人比他早了一步。
剛甦醒過來一臉懵逼的幸北,就這麼被渾身溼透的男人一把擁入懷中,用力得讓她剛剛被按壓過的胸骨一陣悶痛。
黎昭話少,此時也是一樣。唯有緊貼胸膛的心跳,給她傳遞他的後怕和慶幸。
幸北挺溫柔挺安撫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後腦勺。
順便把鼻腔流下來的水偷偷抹了一把,藉著輕柔擁抱動作的掩護,拍啊拍地全蹭在黎昭後背的衣服上。
目睹一切的唐濯:???
幸北抬眼,看到他,乖巧安靜地綻開一個賤兮兮的笑,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後滿面春光地對他做口型:黎昭剛剛親我了?
緊接著還特猥瑣地舔了舔唇,眯著眼品了品。
唐濯無聲地破涕為笑。
她啊,這樣的禍害,不會死的,千年的異種死了她都不會死的。
……
幸北和黎昭兩人間陷入一種奇怪的狀態。
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就是幸北更賤了,更騷了,而黎昭,黎昭還是心如止水。
但是以黎昭對她無限度的忍讓縱容,又實在不能說他對她什麼都沒有。
幸北頭髮都要抓沒了:“他到底什麼個意思啊!總不能真是一著急忘了自己有念力,就只是做個人工呼吸吧!”
翟洪廣瞎出餿主意:“可能他跟以前的裴鶴一樣,害羞?死直男接不到訊號?你要麼直接表個白試試……就前兩天網上看到那個特別盛大的流星全息場景就不錯!那麼美麗壯觀,他一定會被感動到當場答應你!”
翟洪廣兩眼放光,明顯這個方案讓他覺得不錯就不錯在他能借光看到全息流星場景。
“不要,那得多貴啊!”幸北痛心疾首地拒絕。
剛想好好給幸北出主意的唐濯把嘴又閉上了。不,這貨不是真心喜歡黎昭,不配得到他的幫助。
黎昭今天回軍部了,所以三人才能大白天有空聊這些有的沒的。他們沒想到,因“公務”離開的黎昭,此時正在和羅慎賢一本正經地聊感情。
“你到底在等什麼?昨晚上線的時候,幸北看我的眼神都滿懷哀怨了,我真怕啥時候被你連坐。”
黎昭輕笑一聲:“她哀怨什麼?不會是哀怨我未經允許給她人工呼吸吧,那時候她人都快死了,事出有因,我也沒辦法徵得她同意。”
“我覺得她不是這個意思。”羅慎賢抽了抽嘴角,“我覺得她那個眼神是在問,面試表現那麼好,為什麼offer遲遲不到?”
這個比喻讓黎昭唇角更加上揚了一點:“你這段時間看在眼裡,怎麼也覺得我才是發offer的一個?”
羅慎賢無奈地笑著搖頭。是,他以前也沒想到,黎昭看著不顯山不露水的,竟是個釣系鼻祖,直到現在幸北還以為是她先覬覦的他呢。
不過也是,能把全天下耍得團團轉的人,認真起來勾搭小姑娘,怎麼可能不成功。這一比起來,幸北還是嫩了點。
“那你到底什麼意思?該不會你……”羅慎賢眼神充滿懷疑。黎昭沒戀愛過,他也不知道這人在感情中到底什麼樣,該不會其實是那種追到手就不愛了的隱藏渣男吧?就像是以前的明縱?如果是這樣,他可是要替幸北討公道的!
黎昭無語地給自己倒了杯茶:“不是你想的那樣。”
“異種不除,沒空兒女情長。”
羅慎賢忍不住翻了個小白眼。
一百步都走了九十九步,這人是怎麼好意思拿這種話搪塞他的?
黎昭默默抿了口茶,不再解釋。
不是羅慎賢想的那樣。
他比她還了解她自己。他還遠沒有追到她呢。
乳酪一樣坑坑洞洞的地下穴深處,綠色枝條遮天蔓地。
梅蘆一聲驚呼,在空曠的洞穴中迴響:“不可能!”
梅蘆不由自主地搖晃腦袋,“不可能,幸北不可能還活著,我在巨藹星遠遠看到過她,確實和黎昭在一起!”
“蠢貨!我也看到了她和黎昭在一起,但是如果黎昭並沒有說實話呢?”
梅蘆愣住,半晌才傻傻問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在問我?我給你那麼高的地位和權勢,是讓你去做我的眼和手,不是讓你什麼事情都被矇在鼓裡,直到我親自踩雷!”
機械音猛然放大好幾倍,梅蘆被衝面而來的威壓壓得膝蓋一軟跪倒,顫抖著撐住面前潮溼的土地:“那您、您有從幸北的記憶裡看到什麼線索嗎?”
“沒有。”
明明只有兩個字,梅蘆卻從沒有感情的聲音中聽出了危險的氣息,身體伏得更低了:“我會去查的!種主可還有什麼吩咐?”
“沒有了。你動作要快。”種主面前的光腦停頓了一下,再次閃爍起語音的訊號燈,“叫莘長虹來見我。”
……
“——奪舍莘長虹?”
幸北駭然後退一步,連連擺手,“不不不,我還沒有準備好,而且為什麼是莘長虹,我在蝸牛的腦子裡沒有挖出她來啊,但我當時的直覺是梅家那個男的絕對和它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