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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離心離德

寧渝跟吳敬梓的這一番對話,整整持續了一個時辰,這種情況對於目前的寧渝來說是非常少見的,由此可見寧渝對其言辭的重視程度。

吳敬梓雖說只是一個書生,所談所思也都難以超越這個時代的侷限,可是他敢於提出這些想法,就顯得十分難得了。

“大義之說,可以再修繕一下,等到將來父親登基之後,也許就能拿出來了。”

寧渝的眼睛裡帶著光,要將目前的復漢軍大義調整為適合當下情況,這其實已經逐漸成為了復漢軍當中的共識。可以說吳敬梓不提,其他的人將來也會提出來。

只是很多人的想法已經陷入到了局勢當中,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去做這樣的提醒。反倒是吳敬梓,卻能撥開眼前復漢軍面前的迷霧,探尋到本質,由此可見其人對時勢的洞察能力,還是非常出色的。

早在復漢軍起兵之初,提出的大義是‘驅除韃虜,反清復明’,說白了重點在於前半句,也就是驅逐韃虜上,團結更多的人來反對清廷,其中也就包括了心懷故明的地方士紳和士林群體,還有像朱一貴、白蓮教等勢力,大家只要能夠一起幹清廷,那就是並肩作戰的戰友。

可是問題來了,現如今復漢軍已經拿下了江南,登基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這個時候再用原來的大義,其實就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了,畢竟大傢伙跟著寧家拼死拼活的,可不是為了重新立起那個已經被埋進土裡的大明,新朝建制是所有人共同的想法,因此反清復明就不能繼續作為大義了。

“驅逐胡虜,恢復中華,立綱陳紀,救濟斯民。”

寧渝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了這麼一句話來,想著想著,卻是有些痴了。

……

九月初九,蘇州城被複漢軍團團圍住,百炮齊鳴,在淡淡的白色煙霧籠罩下,蘇州城頭豎起了降旗。

這不投降不行啊,楊宗仁帶著幾萬團練跑了路,剩下的人自然也就沒了反抗的心思,再打下去也就沒有了必要,城內計程車紳百姓們便將城池給獻了出來。

“混蛋!都是混蛋!”

江蘇按察使楊宗仁此時坐在杭州城巡撫衙門裡開口痛罵,倒讓坐在一旁的浙江上下官員感覺到幾分尷尬,也不知這人到底是在罵蘇州城的亂民,還是在罵依然呆在福州見死不救的閩浙總督滿保。

蘇州城失陷的訊息很快就到了杭州,復漢軍第七師與杭州的距離只有短短的三百里,最多十天的時間,就能抵達杭州城下,到時候以杭州城內的八萬大軍,很難跟復漢軍進行抗衡。

江寧城怎麼丟的?復漢軍的一個師發起了一次衝擊,就直接打到了城頭上面,再一次發起衝擊,江寧城就沒了,整個過程幾乎讓人瞠目結舌。

那時候的江寧城堪稱堅城在手,五萬綠營加上一萬八旗駐守,就算戰鬥力再怎麼差勁,那也是在朝廷的小本本上有記錄的正規軍隊,可即便如此,也沒能抵住復漢軍的一次攻擊,實在是一堆豆腐渣。

眼下的杭州城與當時的江寧城還要多有不如,看似匯聚了八萬人,可是有七萬人是未經過訓練的團練,只有一萬的綠營兵,到時候哪怕面臨復漢軍一個新組建師的進攻,恐怕都很難守住杭州城。

坐在一旁的浙江巡撫李馥撫須嘆道:“天爵兄,這蘇州一槍未開便告陷落,咱們可沒辦法跟皇上交代啊……”

另一邊的孫文成聽了這話,面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心裡卻是不禁搖搖頭,到了這個時候還在想著甩鍋,這大清也確實該完蛋了。

楊宗仁冷冷一笑,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吹了口茶湯,緩緩道:“李大人所言,下官在心裡已經思慮多時,已經將摺子寫好了,若是大人看完覺得還行,便跟下官一同聯名具折。”說著,卻是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封黃綾布包著的奏摺。

李馥不知道楊宗仁這潭水到底有多深,心裡自然未免對其高看了幾分,一聽這話連忙接過摺子,細細看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李馥輕輕點點頭,嘆道:“天爵兄的意思,老夫是明白的,蘇州城並非不戰而下,實際上也是戰了的,只是實在抵不過,為了儲存大局,將這幾萬團練撤出蘇州,也是無奈之舉。只是,孫大人以為如何?”

前文就已經說過了,在江南官場上面,三織造的身份十分特殊,不光是負責織造採買一事,還負責監控整個江南大局,擁有密摺上奏之權(此時雍正還未將密摺制度推廣到全天下),因此哪怕是李馥,對面前的孫文成也不得不小心幾分。

當然了,大傢伙要過關,這自然也包括孫文成本人,因此李馥心裡也不擔心孫文成不答應下來,真要是把所有的實情稟告了雍正,到時候也沒人來收拾這個爛攤子,雍正自己恐怕都不會想著去追究,要知道眼下這北面都被複漢軍給封鎖住了,誰還知道浙江能報住多久?

孫文成連忙低聲道:“下官明白,這眼下的事情,自然還是要以全域性為重。若是一味苛責求全,那不是在故意刁難人不是?若是下官置身於二位的職責上,也不能做到更好了。”

一番話卻是說得眾人都是點點頭,這官場嘛,花花轎子人抬人,要真有那等不識趣的人物,也做不到如今的位置,自然也就沒辦法參與到這般決策當中了。

楊宗仁見無人反對,也就收回了摺子,繼續道:“幾位大人,眼下咱們能跟皇上交代,可是這復漢軍的威脅,卻不是那麼好解決的。不知李大人心裡可有分寸?”

李馥卻是拱拱手,嘆氣道:“眼下這杭州城的兵,都讓滿軍門帶到了福州去了,說是應對朱逆……可是眼下這朱逆是沒看到,楚逆卻已經壓過來了……”言辭當中,未嘗沒有對閩浙總督滿保的怨氣。

“下官聽說,這新上任才半年不到的福建水師提督姚大人,終究是年紀大了,這還沒多久呢,身子骨就已經趴下了……或許朝廷還能再派一位水師提督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