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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到底要不要跑路?

惠州府,清軍大營。

滿保捏著手中的素黃色的信箋,臉色沉重如水,他已經得到了復漢軍行軍的訊息,超過萬人正朝著惠州的方向前進,這對於他來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噩耗。

上一次在廣東將軍衙門商議時,滿保並沒有得到什麼真正有用的東西,以孔毓珣為首的大員們,對於滿保的態度並不歡迎,甚至將逃來的閩浙殘軍稱為殘兵敗將,讓他們就這麼駐防惠州,變成了抵擋復漢軍的第一道擋箭牌。

而滿保滿腹委屈地駐防惠州之後,也沒有得到兵力和物力上的補充,這讓他氣炸了肺,可是最終也無可奈何,因為就算是管源忠本人,也有幾分將他滿保給寄出去的想法,這些舉動無疑讓滿保徹底寒了心。

“啟稟督憲大人,福建巡撫黃國材求見。”

一名侍衛急匆匆走進來稟告,他帶來的這個訊息,讓滿保有些不耐,都到了這個關鍵節骨眼了,一個失了地的所謂巡撫,能有什麼用?

那侍衛見滿保滿臉不愉,又想了想適才黃國材給他的一百兩銀票,當下便硬著頭皮,“黃大人囑託小的啟稟大人,他能夠解大人如今的困窘之境。”

“哦?那就讓他進來吧。”

滿保沉吟了一會,心裡想著死馬當成活馬醫,雖然這黃國材過去也不怎麼顯眼,可是到了眼下這個關鍵時候,說不定還真有什麼妙計,聽聽倒也無妨。

黃國材穿著官府在侍衛的帶領下走進了大帳,他先是跪下給滿保行了禮,可是接下來也不說話,就這麼站著不發一言。

滿保不由得沉下臉,他冷笑道:“黃大人既然要見本督,如何見了又不發一言?莫非是消遣本督不成?”

黃國材長長嘆了一口氣,卻是硬生生擠下幾顆淚來,望著滿保泣聲道:“……下官之所以不發一言……實在是見到大人如今的處境,內心之痛實在難以言表,大人為國為民,如今卻不為人所理解,下官實在是千萬肺腑之言,難以言說。”

“黃大人好意,本督心領了,只是如今家國危難之際,誰也不好過,你黃大人還不是一樣跟著本官拋家舍業,來到了這荒蕪之地。”

滿保一邊面無表情說著話,一邊卻下意識將內心的不滿表達了出來,在他看來兩廣貧瘠不堪,跟富庶的江浙比起來確實差之遠已,如今又駐紮在這惠州之地,心裡越發地多了幾分委屈。

黃國材見滿保說起往事,不由得苦笑了一番,他原先是剛來福建擔任的福建巡撫,可是沒成想這福建這麼快就守不住了,不得不跟著滿保一路逃到了廣東,只是可惜他那剛剛納下的小妾,卻是在亂軍中離失,想來應該也是死去了。

亂世人命如草芥,這一路的奔波使得黃國材在路上大病了一場,原先身子骨就不太好,再加上這一場大病,差點讓他跟小妾在地府團聚了,只是多虧了滿保派來了名醫延治,這才讓黃國材僥倖活了過來。

“督憲大人,如今這局勢越發惡劣,不知大人有何打算?”

滿保滿臉正氣凜然,站起了身子走了兩步,“本督是皇上親命所賜,自當是為皇上全力盡忠,只要能夠平滅楚逆,本督亦萬死不辭。”

官面上的人,說些大話算不得什麼,可是這不是黃國材想聽的,他連忙上前走了兩步,低聲道:“如今外面的人都在傳言,說管源忠想讓大人頂在惠州,想必存著幾分消耗楚逆和大人的心思,若真是楚逆攻來,怕也不會引兵來救。”

滿保眼裡閃過一絲陰霾,冷哼了一聲,“本督已經給皇上呈遞了奏摺,若是他管源忠這般作態,將來有的他好果子吃。”

“可是,這遠水畢竟救不了近火,等到皇上的諭旨下來,怕是楚逆都已經打到了廣州了……到時候就算把管源忠給殺了又如何?如何能夠彌補督臺大人的損失?再說了,若真的大人以性命為代價,削弱了楚逆的攻勢,豈不是在給他管源忠創造良機?”

黃國材皺著眉頭,不停地嘆著氣,彷彿是發自內心地在為滿保考慮。

滿保心裡自然明白這一點,可是他過往一直都是從大局的角度出發罷了,如今聽到黃國材將這番話給點明,心裡便也有些不爽快,只是他也不好公然開口,當下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黃國材見此狀況,心裡大概也有了幾分底,這個時候他也不再著急了,反而慢條斯理地品著茶,不發一言。

“既然黃大人至此,想必心裡是有了主意?”滿保見黃國材不開口,當下也有些無奈,只得低聲討教。

“哎,若非督臺大人開口,下官是怎麼也不敢獻上此策,若是將來一旦出事,下官怕是要成了天下罪人罷。”黃國材苦笑著,彷彿真是什麼難以啟齒之事。

“還請黃大人賜教。”滿保也不再多說,起身抱拳行禮,眼睛死死盯著黃國材。

黃國材見狀只好將腦袋湊過去,附在滿保耳邊,“大人若是想要保全自身,絕不可成為第一線,當避開楚逆之鋒芒,移兵羅浮山,待到楚逆進攻廣州之時,屆時大人可伺機引軍切斷楚逆後路,若是事有不諧,也可引軍至清遠一線,逃脫性命。”

這一番話卻是讓滿保頻頻點頭,卻是正和他的想法,既然管源忠能夠以他滿保為擋箭牌,他滿保何不以廣州城為誘餌?若是能夠將楚逆的兵力都集中在廣州城上,他滿保的壓力可就小多了,到時候無論是出兵切斷楚逆後路,還是引軍東進,主動權也都掌握在他滿保的手裡。

到時候誰來求著誰,還說不定呢!

黃國材見滿保已經完全採納了自己的建議,當下臉上堆起了笑,可是心裡如何想法,卻是隻有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