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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章 爭分奪秒

在後來的歷史上,這場爆發在巴達維亞附近海域的海戰意義十分深遠,儘管它的規模並不大,僅僅只是六艘三級艦對九艘三級艦而已,而其他的戰艦根本不足為道,可是這一戰所帶來的變化,甚至改變了後來海戰模式。

當定遠艦在邱澤的指揮下,直接衝進了荷蘭戰艦當中的時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幾乎已經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

而後面海戰的情況也的的確確反應了這一點,只見一發從荷蘭三級戰艦鬱金香號上發射的炮彈,斜斜地從寧遠艦的舵臺上擦過,一路濺射起來的木頭碎屑如同一顆顆致命的鉛彈一般,直接將整個舵臺上的大楚海軍官兵們掃蕩在地上。

只見在劇烈的衝擊之下,邱澤被其他的親衛們直接撲倒在地上,可是這個時候邱澤全身上下已經都是鮮血,卻不知是他自己的,還是壓在他身上的親衛的,濃郁的血腥味道伴隨著滾滾濃煙,卻是讓其餘的海軍官兵慌亂不已。

儘管在大楚海軍當中針對指揮官有一條規定,那就是當提督戰死或者不能承擔指揮責任的時候,副提督可以接替指揮職責,而副提督戰死則有艦隊參謀長接替指揮職責,而提督、副提督以及參謀長原則上不能在一條船上指揮,因此可以避免在旗艦被擊沉或者提督戰死後出現無人指揮的局面。

在這一戰當中同樣也是,如果邱澤戰死,那麼鎮遠艦的副提督鄧雲芳將會成為新的艦隊指揮官。

當然,任何人都不願意看到這一點,因為邱澤在大楚海軍中幾乎是支柱一樣的靈魂人物,如果他倒下了,那麼整支艦隊的戰鬥力都會大打折扣。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這位四十多歲的海軍提督卻是努力堅持著站了起來,他的身上帶著大塊大塊的血跡,手臂上還有腿傷被細密的木屑深深透入,而額頭上也被碎木屑給擦傷了,不斷地留著鮮血。

“大人!大人!”

一旁的海軍官兵們連忙衝上前去,想要將邱澤抬下指揮的舵臺。

邱澤氣喘吁吁地站著眾人面前,他努力地抬起了手,制止了屬下們將他抬離舵臺。

“此戰……我是指揮官,絕不能脫離舵臺!”

“來人,把我綁在桅杆上面,我要站著打贏這一仗!”

額頭上的鮮血如注,很快就幾乎模糊了邱澤的視野,只見他面前的景象彷彿蒙上了一層紅布,透過這層紅布他看到了正在如雨點般落下的炮彈,激盪起來的水花,還有躺在各處的海軍士兵們……

可是此時的邱澤,內心卻如同平靜的大海一般,並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他努力地思考著面前的局勢,然後低聲一字字吐出命令,讓傳令官將命令透過訊號旗傳遞了下去。

實際上,戰場局勢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完全是已經被大楚海軍參謀處鎖預料到的,畢竟雙方戰艦的實力差距和指揮差距擺在了明面上,寄圖於常規手段根本不可能獲得勝利——之所以還會爆發此戰,完全是因為目前的大楚海軍有一招真正的底牌。

隨著定遠艦上的訊號旗上升之後,正處於混戰狀態的大楚戰艦也得到了訊號,特別是位於戰場側翼龐大的中式戰船,那些數量龐大的趕繒船也開始紛紛升起了訊號旗,這彷彿成為了一個統一的訊號,帶著一種莫名的神秘與悲壯。

當時間回到了開戰前三天,大楚海軍艦隊中的所有中層軍官們,跟著邱澤吃了最後一頓臨行飯。

邱澤舉起酒碗,面向眾人一飲而盡,他高聲道:“咱們當年都是從綠營出來的兄弟們,可是陛下卻從未猜忌我等,亦未曾在海軍中進行大肆清洗,還將我們委以重任,在座諸位沒有一個人低於少校軍銜,可見陛下對我們的優厚,是要拿命來相報的!”

“我們大夥心裡都明白,這一戰必須要打,不打對不起陛下,還必須要贏,不贏也對不起陛下,要想贏,就得敢死!”

“一旦戰事打響,我會盡可能帶領六艘風帆戰艦搶先衝擊荷蘭艦隊,拖住對方主力,你們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趁著機會衝進荷蘭艦隊當中,進行分割,而後在近距離的情況下,使用火箭彈轟擊!”

“火箭彈射程雖遠,可是精準度太差,必須要把距離拉近到兩百碼以內,最好是一百碼,越近越好,然後集中轟擊,才能實現奇效!到時候只有兩個結果,要麼贏,要麼死!”

“總之一句話,置之死地而後生,此戰戰一旦打響,諸君有進無退!”

這些原本出身於福建水師的綠營老兵們,紛紛舉起了手中的酒碗,一飲而盡。

“有進無退!有死無生!”

……

“火箭彈準備!升旗,靠過去!”

甲四號管帶徐同隆高聲怒吼,他的胳膊上此時也纏著一塊帶血的毛巾,原本的白色底色早已經無法分辨,只是不自覺顫抖的胳膊卻表明他此時的痛苦。

所謂的甲四號是一艘比較常見的趕繒船,它本身只是一種中小型的船隻,長六丈六尺,闊一丈七尺五寸,上面的火炮數量也極為稀少,只有可憐巴巴的兩門六斤炮,倒不是沒有足夠的火炮,而是因為船型的緣故,沒辦法在側舷上開炮位,便只能在船頭和船尾各放這麼一門火炮。

然而,即便是這樣的趕繒船,放在數量龐大的傳統戰船放中,都能算得上是主力戰船了,因為其他的戰船幾乎都是體型更小的艍船和快哨船,不得不說在這個年代裡,東方戰艦的發展已經遠遠落後於西方,且海戰的理念也處於落入下風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