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燈上原有無數符文和圖案流淌,令人眼花繚亂,可是被她伸掌一按就驀地停頓。眾人望見,被她稱作錨文的圖案當中有一個小小空缺,差不多是一個字元的大小。
白貓對琉璃燈下達指令“找到它!”
那枚錨文被她安放在黃大的心臟裡,找到錨文也就能找到他。
在旁人聽來,她也就是對燈喵了一聲,但琉璃燈當即憑空向前飄去,度不快不慢,恰好就在眾人面前引路。
燕三郎抓起厚氅披好,再把貓抱在懷裡,這才大步往外走。幾隻黃鼠狼互視一眼,趕緊跟了上去。
春深堂外,一片白寂。
大雪蓋不住的地方,裸著黑枝黃草,倍顯苦寒。
燈引著眾人走,越走越是荒僻,看方向竟然是往大湖去了。
春深堂臨水而建,前方二十丈外就是開闊的湖面。不過這會兒天寒地凍,湖水已經結冰。少了這道天塹,住在對岸的人們就可以直接過來。
琉璃燈一刻不停,朝著湖面飄去。黃二擔憂道“莫不成被對岸的人類抓去剝皮了?”
千食國難民遷到春明城就被集中劃片安置,一般都住在城郊,其中一部分就被安置到這片大湖對面,約莫是兩千餘戶。
燕三郎不語,跳下岸壠,向冰面進。
再走二三十丈,就能看見前方隱約有人影晃動,伴隨著砸物的聲響。
燕三郎忽然出聲“小心腳下,他們在鑿冰洞。”
小黃四縮在姐姐的掌心探頭探腦,小聲道“他們作甚?”
“捉魚。”燕三從前住在黟城,那地方也是冬春苦寒。窮人餓得受不了就上冰河打洞。湖河水面要是凍住,底下的魚兒缺氧,下意識就會往洞口遊,那便容易捕捉。
只是這種冰洞在幾場大雪之後就會被遮蔽,或者變成薄冰,那就是能噬人的窟窿,燕三郎親眼見過人掉下去。
離前方越來越近,四下裡寒風四嘯,白貓舒舒服服地趴在他懷裡“不必擔心,只要我願意,普通人看不見琉璃燈。”
再過幾息,燕三郎就靠近前方的平民。對面十來人回過頭,眼神平和,並沒有見到異常物事的驚訝。
很快,燕三郎一行就穿過人群,逕直往前走去。這時就要留心腳下了,冰窟窿經常來得猝不及防。
這回快要走到岸邊,琉璃燈終於停止,緩緩降落到冰面上。
黃鶴看得心頭砰砰直跳,一陣驚懼“不會當真在這冰下吧!”他兒子是個黃鼠狼,不是魚啊!這要是好幾個時辰都在水下,那不早就被憋死了?!
燕三郎沉聲道“下去看看。”
白貓拍拍他的胸膛,提醒他“拿上珠子。”
這麼冷的天,水裡冰寒刺骨,她可不想溼身!再說她現在是貓,貓本來就怕水。
天正冷,這裡冰層厚達二尺,燕三郎一邊從懷裡掏出顆明珠系在腰間,一邊低頭四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