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榕清楚自己並不是那種心軟的人,甚至對於違揹他原則的人,他可謂是心狠而果斷。
以往把病人勸走的時候,他什麼人都遇到過,有死纏爛打的,有囔囔著要投訴的,甚至有賴在地上哭天搶地的……但他都很堅決地拒收了。
那些很識趣離開的女生自然也是有的,但也沒一個讓他有過絲毫動容。
但今天,蕭婷這強扯笑容的樣子,居然不斷在腦海裡浮現。
他突然有點討厭自己了,他覺得這麼對一個女孩子有點過分殘忍,儘管他只是做了該做的事而已。
安靜的辦公室裡,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至於手裡的電子煙,已經不知道被他吸了多少口了。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本就陰雲密佈的天,又暗了一層。
蕭婷剛剛來的時候,好像只看到她挎了個印著“搞錢要緊”的小包,根本沒帶傘。
她能回得去嗎?
想到這,他拿起桌子旁邊的長柄黑傘,迅套上黑色毛呢大衣後,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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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坐電梯的功夫裡,奚榕又一次覺得自己腦子壞了。
且不說人家已經走了有一會了,就算她沒帶傘,那又關自己什麼事?
馬路上忘帶傘的一抓一大把,他又不是活菩薩,難不成還要一個個的救濟過來?
想到這,他也不急了,乾脆慢慢地往外走去。
這個點已經過了門診時間,外面的人顯然少多了,奚榕撐著傘悄然走過,卻依舊還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只是還沒走出幾步,就聽見了一聲洪亮的聲音從身後不遠處傳來。
“奚醫生!”
他微微一愣,轉過了頭。
她抬手擋在頭的上方,往自己的方向快跑了過來。
方才她坐在面前的時候,還沒那麼清晰地看過她,倒是這一刻迷濛的雨霧中,讓他不禁多看了會。
她穿了粉色寬鬆衛衣和一條黑色休閒長褲,一頭長綰成了丸子頭,兩抹碎散在臉側,既慵懶又甜美。
今天她薄塗了點草莓色的唇膏,襯得面板十分白皙,奚榕恍然覺得,她真的很適合粉色。
直到她跑到面前,奚榕還猛地回過神,他看著女生微微淋溼的絲,將傘探出去了一些,正好擋住了她頭頂的雨水。
“你怎麼還沒走?”他似是不經意地問道。
蕭婷聽到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本來要走的,但剛剛在走廊上的時候,看到有個女孩子坐在地上,偷偷在哭,所以我給她遞了紙巾,還安慰了她一會再走的。”她低下頭,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語氣聽起來很苦惱,“奚醫生,我這喜歡管閒事的毛病,是真的沒法改掉了。”
她耷拉著腦袋,像是撒嬌的小貓咪一樣,等著主人給它擼擼下巴。
奚榕的指尖下意識顫動了一下,卻又很快將其捲入掌心,輕輕地握成了拳。
“跟你講個故事。”
“嗯?”蕭婷抬起頭,清澈的眸子中閃過了訝然。
她其實只是想說說自己內心的想法而已,沒想過要得到什麼回應,她也做好了心理準備,畢竟現在不在奚醫生的工作時間,可能對方隨口敷衍自己兩句,就各自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