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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降服各心,坐而論道

“想我征戰沙場這麼多年,何曾怕過誰?就連6炳都要禮讓,你如此大逆,我原諒你已是善舉!”這一刻,他的心神彷彿充滿了殺戮,回到了屍山骨海的死亡戰場上,凶煞無比,血氣沖天,一身老邁之軀,居然有如此大的能量!

石微也不禁震撼,她的目光流轉,居然隱約看到了一些影子。

那些影子,是死亡,是痛苦,是掙扎,是血海無涯,是天道不公,是生命綻放出最後的光華。

一切的一切,都聚焦在俞大猷的身上,他彷彿又明悟了一些,從低沉逐漸迴歸高昂。他的心態一直以來都沒有變化過,只是這幾個月的磨礪,讓他逐漸去掉了一些血性,現在回頭,更加純粹,就像佛陀降服魔祖一般,去掉的並不是魔的心性,而是魔祖的惡性與邪氣,因此,佛教中才有鎮獄明王與飛天羅剎,他們秉承殺心,卻再無滔天罪惡。當然,把俞大猷比作魔頭實為不合適。

俞大猷武功提升也是一瞬之間,足可見此人的天資。

鄭經天都幾乎難以置信,他本來與俞大猷有所差距,現在看來,不僅僅是積累,而是心性上的,他本身還是逃不過貪婪那一關,在海外遊歷的時候貪得無厭,回到這裡,修煉道家武功,借用地勢擺佈陣法,也其實也是為了鎮壓心中的邪氣,可是終歸邪大於正,他現在實際上已經在走火入魔的邊緣。

若是丁耒再不依照本心辦事,最後的結果很顯然就如鄭經天一般。

就見鄭經天吐出一口鮮血,仰面倒地,氣息變得微弱起來。

俞大猷收斂氣勢,落下驚異不定的6繹,立即上前,點中他的幾道穴位,接著按摩一番,鄭經天體內亂象才穩定了稍許。

他修煉“清明功”,清身靜心,修自大道,可終究棋差一籌,前功盡棄。

鄭經天悠悠醒轉,苦笑道“我終究會這麼一天,我也實際上算過,命該如此。”

“我雖然看《易經》,卻從不信什麼命運,生死不是天意,而是看自己,戰場上你看那麼多人殺戮,能活下來的靠的是什麼,不是運氣,不是天意,而是自己,這麼多年我征戰,看過太過死難者,現在終歸明白,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畏懼死亡,才會死的更加輕快。”俞大猷嘆道。

他現在寶光陣陣,面板微微水潤,似乎因為武功提升,使得他更年輕了幾分。

鄭經天掙扎起身“我不怕死,我唯一怕的事情就是武功盡失,現在我即便沒有失去,但也相差不遠了。”

俞大猷仰天搖頭,卻聽丁耒的聲音傳來“武功一道,最忌諱的就是貪嗔痴,你以為你自己沒有貪婪,沒有痴念,沒有嗔心,實際上你早就心中種下魔頭,很多入了魔道的人一念之間,不能再回頭,他們無限殺戮,到最後為的只是追求更強的武功。強如帝釋天這樣的驚才豔豔之人,還不是死了,什麼皇朝霸業,權傾天下,都是愚蠢的想法罷了,得不到的,終究是會得不到,而你不想得到的,往往會不請自來。”

“說得好!”裕王對丁耒愈讚揚,覺得這個年輕人越不簡單,懂得如此之多道理,深得他文人氣質。

俞大猷也看著丁耒雙目,見丁耒雙目清明,道“我還是小看你了,你這小子雖然做事不招人喜歡,但道理一通一通的,我差點被你繞進去了。”

“為何是繞進去?”丁耒問。

“你這也只是詭辯的一種而已,《易經》很多看人法門,感化一個人不一定道理要折服他,需要的只是一件事一件事的去耳濡目染,這個鄭經天,他需要的只是在戰場磨礪一下,看看戰事浮沉,其意自明。”俞大猷看了眼鄭經天,再指著丁耒道,“你也是一樣。”

“我知道你想說的下一句是,希望我能洗心革面,加入你的陣營。”丁耒笑道。

“洗心革面犯不著,你不是鄭經天的心性,我觀察你心意堅定,比起之前何曾進步許多,可見你自己也在最佳化自己,而鄭經天不然,他只懂得功法奧妙,卻不知心態奇異。”俞大猷道。

“我明白。戰場之上,死亡稍縱即逝,面臨無限殺機,無限恐怖,功法再強,再多手段,在風捲雲譎的戰事中,只能算是蚍蜉一般,哪怕風雲和帝釋天前來,也是如此。”丁耒道。

“孺子可教。我雖然不喜歡你這種性格,但是我可以提供一個平臺,改變你的心態。”俞大猷大手一揮,似在掌握風雲。

丁耒淡淡一笑“彼此彼此,我也希望跟俞將軍合作。”

俞大猷沒有多言,而是化作笑聲爽朗。

鄭經天受傷的時候,周邊退去的護衛,又突如其來,想要闖入。

卻見丁耒一睜眼,拉起鄭經天,道“鄭大人如今已然棄暗投明,你們現在最好也好好的歸順,否則,刀光劍影中,你們二十來人,也不夠看。”

這些人開始還在掙扎,但看鄭經天面如死灰,根本沒有拼死的意思,眼見大勢已去,紛紛跪倒在地。

鄭經天不再多看,而是對丁耒道“你很有領袖氣質,至少會比我前途無量。”

他現在已經認命,於是話語也輕淡了許多。

丁耒道“鄭大人,我稍後會好好給你治療,只是心病難醫,有些東西,你暫且放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此時不空最後皆空,你想想這個道理,就對了。”

“好一個此時不空最後皆空。”鄭經天呵呵一笑,“看來我還是不明白佛門真諦,我一直修煉道家武功,甚至這門‘清明功’也是集道家各番傳承而創。現在想來,原來是我侷限了。”

“早聞道家有一言,‘見素抱樸,少私寡慾。’你既沒有樸實的思想,也沒有寡淡的慾望,你如何才能獲得真妙?真想想,道家存在這麼多年,雖不曾禁慾,但也不能欲我所欲,你更像是早期的儒家和陰陽家。”丁耒道。

“我一直認為,‘自家精血自**,身裡夫妻是妙哉’這句話才是真諦,我讀過《悟真篇》中說過,其實雙修法門,就是既有欲,又無慾,既身空,又不空,我一直在追尋這個境界不得,你一點老子《道德經》的言論,也是駁我不倒我的。”鄭經天杵著身子,在風中尤為凌亂,他和俞大猷比起來,他更像一個老人。

丁耒當即道“你錯了。”

“身裡夫妻,實際上也是操縱精血、氣力作為交合,而不是慾望與非欲的交合。沒有人能做到慾望和非慾望的合一,除非那個人精神有問題,想法兩個極端,這是違背了陰陽平衡的道理。所謂儒家之後的‘中庸’學說,也是因為陰陽太協,卻讓人不覺有些懷疑真假。沒有絕對的協調,也沒有兩者共存的極端,你的修行,有了偏差。”

“我對儒家研究頗深,你想想,朱熹的‘格物致知’和王陽明的‘心外無物,心外無理’明顯就是兩個極端,一個是格外物,一個是格心物,他們這樣的大學家卻不能很好的平衡自己的心態,走向不同的極端,這就說明了,萬事萬物中,陰陽終歸是相背離的,即便物極必反,陰極生陽,可是你想想,他們真的能平衡麼?”

“換作是這個宇宙,也不存在平衡之說,星辰在運轉的過程中,究竟是什麼在讓它們動,也是什麼讓死星靜下來,你精通風水陣法,觀星學也該知之一二,沒有絕對的又動又靜,也就是沒有又陰又陽,哪怕雙性人,也有一方其實是不協的。”丁耒一番哲思攤開。

鄭經天似乎看到了背後的義理,似乎又看不到,他茫然中,卻想抓住這個救命稻草,最終還是失之交臂。

他慨嘆一聲“我對你的話很服氣,可是我也的確在欲和非欲、陰和陽中無法自拔。”

“你會明白的,這個世上只有人性是最為複雜的產物,就像我和你,前一刻存在分歧,現在就握手言和,這就是人性。人性是越任何陰陽的存在,我也謂之為‘道’,古來說道心,便是如此。”丁耒似乎瞭解廣泛,無所不包,無所不融。

忽然,掌聲傳來,輕悄悄的,是俞大猷的出的聲響,他點頭道“丁耒,你這一番言論,即便有些有失偏頗,陷入極端,但觀念具在,理據分明,證明你很適合學習《易經》,有空的時候,可以來找我探討一下,我對你的宇宙觀很感興趣,畢竟每個人的觀念不同,碰撞之間才足可見分量。”

裕王也哈哈笑道“你們一個個都是大學士,就連俞將軍也展現出以往沙場之外的性情,可見你們都是人才,今日化干戈為玉帛,我們就此凝成一股,待到時來運轉,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鄭經天默然。

6繹則也沒有辦法,他被雲從經扶起,二人又瘸又拐,6繹攤手道“我們現在又有什麼辦法?”

雲從經冷目盯著丁耒道“不過我有一言警告,丁耒,你左右逢源,圓潤必折。你現在或許風光,之後未必會活得更好。”

丁耒不禁心中失笑,他只有一個月時間,未來大明如何,根本不是他能左右,他也不想過多幹涉,只是為了任務不得不做,這個雲從經當真他是為了權力、為了金錢而做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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