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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損失清點出來了嗎？”

格彭爾郡府，杜魯門朝副官提問。

“是的。”副官遞給了杜魯門一份報告，同時言簡意賅地說明，“但事實上，除了損毀了一些營帳和物資，還有百來名士兵外，我們並沒有多大損失。”

“但起碼它提供了一個訊號！”一旁參加軍事會議的海靈頓敲了敲桌子，“那個困在亞羅郡的新大公已經露出了他的獠牙。”

杜魯門不置可否，他刷刷地翻看報告。正如他的副官所說，軍營裡幾乎沒有損失。

杜魯門心中已有斷定，他將報告遞給海靈頓，後者看也不看，順手扔給了其餘的高階將領。

一番傳閱下來，高階將官們在會議裡竊竊私語、交流意見。

“你們怎麼看？”等了約十分鐘，杜魯門向將官們採納意見。

這其中絕大部分屬於霍森特的高階將領與實權貴族，還有一部分則屬於暴政神殿的高階團體，作為海靈頓副手的大主教也赫然在列。

先，暴政神殿一方毫不猶豫地站在了海靈頓那邊，“海靈頓大人、杜魯門軍團長，我覺得該給他們一點教訓。或許是因為我們駐足不前的行為，讓那些喪家之犬產生了一些不該有的膨脹心理。”

他將海靈頓的位置排在了前面，而其實嚴格說來，這場戰爭的總指揮應該是杜魯門。但老謀深算的杜魯門卻沒有任何表示，而是點點頭，示意其餘人繼續表意見。

接下來又有幾個代表說出了各自的看法，杜魯門那佈滿皺紋的額頭深深隆起，從這場會議中，他看到了一個不妙的現象。

因為不止是暴政神殿一方，這一次，哪怕是軍方都產生了想要儘快進攻、徹底解決這場戰爭的苗頭。

他覺得局勢正在失控，但還是保持平靜的表情詢問海靈頓的意思，“那麼海靈頓大人，您的看法又如何呢？”

海靈頓攤了攤手，背往真皮椅背上一靠，“關於這一點，軍團長大人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我的看法不變，必須得儘快解決最後的萊斯利家族，要知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可不想養下虎仔，到時候卻被老虎反咬一口。”

四周竊竊私語。杜魯門點點頭，他環顧四周，輕輕拍了拍手。曾經打下的赫赫威名讓與會者不敢無視這個老人的意見，哪怕是海靈頓，也多少收斂起那份漫不經心，等待著杜魯門的決斷。

“那麼我也說說我的看法。”杜魯門聲音緩慢卻又沉穩有力，“在我看來，伯倫特之所以會派人做出這種形似騷擾的夜襲，正說明他已經開始心急。他同樣知道，如果繼續拖下去，這場戰爭只會對他越加不利。”

他的論斷有理有據。

“大家仔細想想，亞羅郡缺衣少糧，雖然短時間內讓伯倫特聚集到兩萬多的部隊，但是那群士兵只不過是憑著內心的仇恨與滿腔的怒火聚集在伯倫特身邊。萊斯利不是克萊德曼，若真論對這片土地的統治力與民心，他遠遠比不上他那個北境的親戚。而且哪怕是號稱擁有數千年曆史的克萊德曼，也不過是憑著先祖克勞迪恩的榮光才能獲得北境先民的支援，方能在歷次滅國的危機中轉危為安。”

“談完聲望，我們再談談經濟。大量士兵的湧入會造成一個郡不可避免的混亂與衰弱，以不斷衰弱的一郡之力對抗蒸蒸日上的一國而獲得成功，我可從未聽過這樣的先例。很快，時間就要進入到秋季，大家或許在擔心秋季會讓伯倫特得到足夠的軍糧，但我卻認為那遠遠不夠支撐一郡的百姓和兩萬多士兵。相反，還會讓他們的矛盾激化。”

他最後做出結論，“因此，只要拖到冬天，缺衣少糧的洛森特軍必定會與人民爭食、爆出激烈的衝突，這無關正義、只關乎生存。冬天一過，哪怕伯倫特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再也別想再約束住他的軍隊和百姓。而在這段時間內，我們已經解決了佔領區的叛軍，秋天的糧食多少也能緩解現在新佔地內的緊張情緒，內部無憂，屆時我們以逸待勞動攻擊，區區一個混亂的亞羅郡旦夕可定！”

霍森特軍官團體逐漸冷靜，儘管神殿一方仍堅持主動進攻，卻也獨木難支。

在杜魯門的威望與有理有據的論斷下，人們不得不被這個深謀遠慮的軍團長說服。

海靈頓掃視了一眼沉默下來的會議室，他屬下仍然堅持己見的諫言顯得額外刺眼。

這讓他覺得自己的下屬就像一群小丑，而自己就是那個馬戲班的領頭人。而海靈頓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人視為微不足道的小丑！

這一刻，他不可避免地對這個曾與自己通力合作、擊敗赫伯特的老人產生了厭惡的心理。要知道，曾幾何時他還認為這個老人是個值得人敬佩的長者。

“夠了！”海靈頓拍了拍桌子，讓神殿的高階牧師與聖騎士團體嚇了一跳。

“這一次就聽從杜魯門軍團長的意見，但還是那句話，我認為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他深深地凝視著杜魯門，然後推門而去。

神殿一方追隨著他們的領袖很快走了個乾淨。接下來，霍森特的將官們也朝杜魯門行禮後有序離開。

很快，室內就只剩下了杜魯門與副官兩人。

“海靈頓真是越來越囂張了。”副官憤慨地說道，“若不是您才是洛森特戰役的軍團長，換了個人，他只怕早就露出昭然野心了！”

杜魯門嘿然一笑，“你錯了！海靈頓並沒有什麼野心。哪怕他現在年過三十，但在我看來，他也只是一個急於證明自己的孩子而已。這樣的人雖然難以應付，但卻並不招人討厭。”

副官目瞪口呆。他想，估計也只有杜魯門這樣偉大的將領，才敢將暴政之神班恩的選民視為一個孩子。

“我真正擔心的是伯倫特啊！看走眼了、看走眼了！那個傳聞中的紈絝子，只怕是比赫伯特、不！是足以與勞倫斯相提並論的偉大王者啊！”杜魯門這次深深嘆息，看上去，就像一個快要被時間打垮、卻又不願服輸的耄耋老人。

副官沉默。

如果這個夜襲真的是伯倫特試圖逼迫杜魯門，讓他與海靈頓不合的計劃的話，那那位年輕的王者也未免太過厲害了些。

但真正厲害的還在後面。

杜魯門突然說道，“你立刻寫上一份報告，將我的計劃告訴大公。我總覺得，伯倫特的後手絕不止這些！但願一切還來得及，如果……”

杜魯門沒有說下去，但副官卻已經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

那個洛森特的新王……該真不會可怕到這個地步吧？！

然而十日後，來自霍森特國都的一封信件徹底打破了副官的幻想，讓攤開信件的杜魯門一瞬間彷彿蒼老了十來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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