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斐雯麗瞪大了眼睛！

就在剛剛，塞西莉亞簡明扼要地向她說明了一切。當然，這所謂的一切不過是塞西莉亞個人的推斷，與事實真相相距甚遠。

不過效果是一樣的，起碼能阻止斐雯麗與艾文的接觸。

可斐雯麗卻難以置信，她瞪大了眼看了看塞西莉亞，又看了看在那觥籌交錯的艾文，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你就別和我開玩笑啦……”

笑容之所以勉強，語氣也不夠堅定，是因為斐雯麗知道這事並非空穴來風。今天不是愚人節，塞西莉亞也不是那種會亂開這種政治玩笑的人。而且結合目前城堡詭異的局勢，儘管這個資訊令人難以、或者說不願相信，但似乎也只有這個說法才能合理的解釋最近城堡的一切。

“我沒和你開玩笑！”塞西莉亞緊張地說，現在她們現在宴會廳的露臺，儘管沒人打擾，她在說話時也十分警惕地打量著喧鬧的宴會廳。斐雯麗是今晚的主角，而單身且擁有費拉德伯爵領繼承權的塞西莉亞同樣也是貴族們眼中的核心。

甚至可以說，塞西莉亞比斐雯麗更加受貴族青年們青睞。因為斐雯麗雖然身份高貴，實力也更加強大，但迎娶她的實際利益並沒有能送上一個伯爵領做嫁妝的塞西莉亞來得大。

塞西莉亞加重語氣，“今天夏洛特找到我了，他要我離開薩瓦堡，還請我把這句話帶給克萊爾和內厄姆。具體原因他雖然沒說，但我總能推斷出一點始末！而且！而且他們都不見了！”

塞西莉亞十分焦慮，這讓她那嫵媚的臉頰變得通紅。

“冷靜點，塞西莉亞！”斐雯麗雖隱隱不安，但感情上仍無法接受，“也許夏洛特他們出去玩了呢？你知道，他向來就不喜歡這種宴會……”

塞西莉亞難以置信地反駁，“你真的這麼認為？”

——怎麼可能！？這話連我自己都不信！斐雯麗臉色一黯，她明白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夏洛特雖然討厭宴會，但也不會過分到連一年中最重要的盛讚節晚宴都缺席。哪怕有什麼緊急事態，最起碼也會打個招呼。但現在的情況是他什麼也沒說，一聲招呼也沒打就與克萊爾、內厄姆一起失蹤了。

這一點也是斐雯麗隱隱覺得不對的地方，她問塞西莉亞，“夏洛特本身是八環大師，克萊爾也是。那個內厄姆，我們曾經交手過，你也知道他並不簡單。可這三個人同時失蹤了，連南希老師和凱思琳姐姐也不見了，你覺得真的有可能嗎？薩瓦堡有這麼高階的力量嗎？要知道，南希老師可是傳奇！”

“那夏洛特的警告又是怎麼回事？”塞西莉亞堅持己見，“我覺得他不會無的放矢。”

“也許是……”

“也許是什麼？”塞西莉亞不等斐雯麗說完就跌聲問道。

於是斐雯麗沉默了。

正在這時，宴會廳裡又起了變化，斐雯麗像是抓住浮木的溺水者般看向宴會廳內。只見麗貝卡突然用銀匙敲了敲杯子，聲音清脆，讓圍著她的貴族們適時閉嘴。

宮廷樂師注意到了這兒的變化，他們停止了飛揚的樂曲。這下子，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麗貝卡有話要說，剛剛還十分熱鬧的宴會廳立刻安靜下來。

由此可見麗貝卡在國內的聲望確實很大。

麗貝卡臉上並無笑意，她看向離她約三十米外的艾文，問道，“艾文，我的兒子，你的弟弟哪去了？”

聲音殊無喜意，甚至還透著冰涼。這和斐雯麗遙遠記憶中的印象大相徑庭，很多年前，夏洛特翹了宴會時麗貝卡也會詢問艾文，但那時候她聲音裡帶著的是哭笑不得的無奈，而非怒氣洶湧的冰涼。

斐雯麗和塞西莉亞屏住呼吸，幾乎一瞬不瞬地盯著艾文。

“我不知道。”艾文回答得一絲不苟，他搖了搖頭，又帶上了一絲莫名的笑意，“也許他上哪兒玩鬧去了，您知道，他很久沒回埃羅薩了。”

貴族們爆出一陣善意的鬨笑，大家都知道夏洛特是個不愛宴會的特立獨行的貴族。經艾文一提，人們又想起了十來年前夏洛特引的種種趣聞，於是就都認為他不來參加宴會也不算多大的怪事。

頂多在心裡想著，都多大的人了，已經是八環的頂尖施法者，沒想到那位伯爵居然還如此孩子氣。於是乎，理所當然的，那些原本還對夏洛特有所期待、打算套套近乎甚至站隊的貴族們又在心底重新衡量起埃羅薩的未來了。

“肅靜！”如果說人們前一句還只當作麗貝卡的例行詢問，但這一句不加掩飾的怒氣立刻就讓貴族們意識到有些不對，只不過除了少數的幾個人，貴族們還只把它當作麗貝卡對夏洛特的不滿罷了。

“我要你把你弟弟找回來，沒問題嗎？”麗貝卡看著艾文，一字一頓地問道。這一下，哪怕是稍有政治嗅覺的人都感覺到不對了。

艾文沉默片刻，他端著酒杯問，“現在嗎？”

“現在！”

人群一片譁然，這下任何人都覺得情況不對了。

艾文的臉色變得晦暗不明，他問，“媽媽，在你心底夏洛特比我重要得多嗎？”可是這話終究沒問得出來，那一瞬間，屬於艾文的意識突然覺得這個世界的一切都了無生趣。他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在人群中搜尋斐雯麗的身影，就像是磁鐵般，一瞬間他就找到了她。

斐雯麗捂住了嘴，她看向艾文的眼神中透著痛苦、難以置信和一抹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懷疑。

那一抹懷疑卻被艾文捕捉到了，哪怕藏得極深、哪怕只是些微的一抹，但對艾文而言它卻比任何人的言語、表情更加沉重。

艾文的心情像是灌了鉛般沉重，他突然感覺燈火輝煌的宴會廳變得清冷寂寞，世界變成了灰白色，貴族們變成了黑色的剪影，五官是空洞的白色。連麗貝卡那明亮的色彩也在以肉眼可見的度黯淡，唯有斐雯麗還色彩明豔。

但正因色彩明豔，才能在那黑白色的世界裡看清她的每一個表情。

——我要拯救她！唯有這點，絕不更改！

他的自毀意識幾乎到達了頂峰！是啊！還有什麼意義呢？所有人都在意夏洛特，作為艾文的個體已經沒有了生存的意義。既然如此，讓這個意識以毀滅為代價拯救斐雯麗不就成了皆大歡喜理所當然的事了嗎？

他甚至想，當6斯恩迴歸後以淡漠的態度對勞倫斯、麗貝卡、斐雯麗說出‘不，你們弄錯了，我不是艾文，我是6斯恩’時，他們會為了艾文露出丁點悲傷的表情嗎？

光是想想，就令他渾身戰慄。

“艾文！”這時，幾乎化為黑白色的麗貝卡突然開口，這又讓她的輪廓和色彩變得鮮明起來。她臉上帶著憤怒、傷心和失望，但那對艾文而言已經毫無意義了，“我要你帶著夏洛特完好無損地回來！”

艾文微微一笑，鞠躬的同時右手撫胸，行了個無可挑剔的禮節。

“如您所願，媽媽！”

艾文突然想到了一句話，他在心底對麗貝卡說——媽媽，我將變成螢火蟲。

然後，他轉身穿過目瞪口呆的貴族們，推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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