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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李銘倒黴

李銳是在當了大皇子的伴讀之後,才理解到他們這樣人家的孩子,是不可能過著真的隨心所欲的生活的.

仇牧心眼小,但卻從來不敢對著大皇子使小脾氣;

秦斌不耐煩讀書,可授課的學士只要一說大皇子御人不力,他就會默默咬牙把功課再做上幾回,做到學士滿意為止;

熊平是宗室子弟,總是藉著自己的身份和好人緣與其他兩位皇子的伴讀交好關係;

而他,也在日復一日的宮廷生活中學會了什麼時候該審時度勢,什麼時候該先聲奪人.

這實在是一件很殘酷的事,皇宮像一個無形的大篩子,讓他們所有人學會了把自己篩上一遍,提前學會了"為臣之道"是什麼.

臣服,是他們先學會的東西.

也許這才是先皇和陛下一直推崇"伴讀"的原因.希望加深未來君臣間的感情維繫也許是一方面的因素,但作為大楚執牛耳者的家族們的嫡子嫡孫,先讓他們自己給自己打上"臣服"的烙印,以後反抗的可能就會小的多.

李銳其實並沒有想那麼多,在長久的成長過程中,他已經習慣了委屈自己,顧全大局.

他也許永遠做不到楚應元那般以死相破不受束縛,也做不到齊邵那般笑著承受在束縛中重新尋找未來,但這並不影響他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想要的生活,就是所有他關心的人都能幸福的生活.

從剛才經歷的事情中,他感受到退一步未必就是不能忍受.

有些事情,並不是必須要爭個你死我活的事情.贏了面子,失了心情,到底贏或沒贏,誰也不得而知.

相反的,他退讓了,得到了劉鴻漸的一個笑容,一句道謝,似乎收穫的比面子更多.

像楚應元那樣的人還是很少的.大部分官宦子弟,還是像他,像劉鴻漸這樣,一舉一動都考慮著家族的影響,一舉一動都要前後思考太多.

不是他錯了,也不是楚應元錯了,而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他們都要跟著大局而動.

所以,長期以來困擾著他的問題,突然不再是個問題.

十四歲的李銳在思考著青春期少年都會思考的"我從哪裡來","要往哪裡去"的問題,而他的弟弟李銘則是被孫燕妮的話逗得前俯後仰,笑的連平日的禮儀斯文全不見了.

"孫家妹妹,你可真逗."李銘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你娘後來怎麼說?"

"可不是呢.我才八歲,為什麼要學中饋啊?我手都被切破了,我娘一點都不關心我疼不疼,反倒笑話我,問我是不是在滴血認親……"

"噗!"

"噗!"

"我才不是豬呢!我要是豬,我爹我娘就都是豬了!"

"哎喲我的肚子!"李銘實在是笑的不行了,路上的行人看他都像在看傻子."你應該常和我哥哥說說笑話,他如今就知道兇人."

"我哪裡在說笑話嘛!"孫燕妮實在不知道為什麼每個人和她說話說到後來都會笑,人家明明是在很認真的抱怨好不好!

"好了,好了,不是笑話,不是笑話."

"……萬寧!萬寧!"一旁還在跟著笑的李釗突然看到了人群中穿著一身紅色衣裙的萬寧,掩不住興奮之情踮起腳來揮舞著手臂.

"在這裡,在這裡呢!"

李釗一聲大叫,這才讓兩個孩子忽然晃過神來.

"咦,都走到這裡了?"

"哇,好大的戲臺!"李銘被面前高達數丈的戲臺嚇了一跳.上次燈節放孔明燈的"放燈臺"還沒有它一半高.

萬寧和家人站在前排等著自家表哥,並沒有聽到李釗的聲音,但她身邊的護衛聽到了後面有個小孩子在喊他們家縣主,於是和自家縣主通報了一聲.

她笑著盈盈轉身回望,一身石榴裙猛然間像是開了花似的飛舞了起來,直直地撞入了李釗的心間.

她抬起手,也朝著李釗搖了搖.

燈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釗哥,你怎麼了?萬寧縣主叫我們過去呢."李銘一頭霧水的看著堂兄呆傻的站在那裡,輕輕一推……

李釗摔了個大馬趴.

"我不是故意的……"

"哎喲我的天啊!"

李釗滿臉"天啊她沒看見吧"的表情飛的爬了起來,卻現萬寧眼睛已經眯成了彎彎的月牙,頓時一張臉的顏色比那戲臺的柱子還要紅上幾分.

李銘推搡著滿臉羞窘的李釗往那臺前而去,自然有在舞臺下招呼的漢人小廝熱情的迎著他們往前走.

待到了萬寧旁邊,萬寧讓下人給了那小廝一個桌子數個位子的票,就算是替李釗李銘等人付過了錢,讓他不必跟著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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