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過，不知不覺間已快至新正。

宮朝離這天早上，起的比往常都要早。因為她準備去看看朋友。她在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朋友。

春苑裡格外熱鬧，張燈結綵。姑娘們沒似平日裡那般接客，而是聚在廳裡剪窗花或是縫荷包。

宮朝離進門說明來意後，姑娘們皆是一愣。隨後帶頭的老鴇說了句“老闆在後院呢，我帶王妃過去。”

宮朝離笑著應了句，隨後跟在她身後到了後院。前幾日的大雪未化，依舊白茫茫的一片。莫詩躺在榕樹旁的躺椅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抽著煙，煙霧繚繞在指尖。

鬢間白佔了一大半，正應了那句最是相思催人老。

宮朝離覺得心裡有些難受，就這樣和老鴇站在廊下，也沒走近。呆呆的注視了莫詩幾秒後，緩緩開口“他一直都這樣嗎？”

“從那日抱著思華姑娘回來後，就一直這樣了。”老鴇低下頭，語氣裡滿是無奈。

不知何時，天上飄起了簌簌小雪。可莫詩仍舊閉著眼睛躺在躺椅上，一動不動。

宮朝離繞過走廊走近，貼心的拂了拂落在莫詩肩頭的雪。望著他憔悴的面容，不由得低下了頭。

她頓了頓，還是說出了那句話“其實你辜負了她。她甘願為了你去死，就是為了你可以帶領鮫人族。”

莫詩緩緩睜開眼睛，雙目暗淡無光。聲音沙啞而又低沉“可是他們害死了她。”

宮朝離往前走了兩步，伸出手接住一片飄飄搖搖落下的雪花，然後盯著那片雪慢慢在掌心融化。

語氣清冷的好像臘月飛雪，逼迫著莫詩去接受這個現實“不是他們，是思華為你。”

莫詩苦笑。

他何曾不知道如此。

可是，族人那一張張逼迫思華的醜陋嘴臉，讓他噁心。他怎麼可能去再繼續做他們的王。

這樣，對不起思華。

莫詩半眯起漂亮的眸子，望向天空“是我害死了她。所以，老天怎麼還不把我帶走。”

宮朝離轉身，慢慢走近他，望著他霜染大半的頭，忍不住溼了眼眶“因為她不想讓你離開。她的死，不能白費。她希望她的離開成全你。而你，變得如此頹廢不堪。如何值得她為你…為你去死。”

“你也這麼覺得嗎？我不值得。”莫詩望向榕樹，喃喃自語道。

可是，無人回應。

莫詩神色木訥的走到榕樹旁，噙著淚望向那片撒了一片種子卻沒有萌芽的土面。哭著跪倒了地上，雙手掩面痛哭流涕道“思華，我該怎麼做。你是不是在怪我啊？我只是想陪著你，只是想陪著你啊。”

宮朝離呆呆的望著莫詩，想要走過去安慰他時。榕樹旁的一片枯葉被吹開，下面是一株剛冒出不久的嫩芽。

“是思華，是她。莫詩你快看。”宮朝離激動的指向那顆鳳尾花嫩芽。

莫詩跪著往前挪了幾步，匍匐在不高的柵欄上，輕輕撫摸著那株嫩芽。眼淚忍不住潸然而下。

“思華，是你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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