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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她從來沒有出現

姐夫拍拍他的肩,道“天意如此,人力豈能違?”

霍漱清抬頭看向天空,嘆道“天意嗎?”

姐夫一回頭,就看見了靈堂裡那一襲黑衣的孫蔓,對霍漱清道“什麼都別想了,先送走爸爸再說。”說完,姐夫就走向了靈堂,走向了孫蔓。

霍漱清並沒有去注意姐夫和孫蔓在說什麼,望著這無垠的夜空,他覺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一樣。這夜空,曾經和蘇凡一起拿著望遠鏡尋找過繁星的夜空,此時卻如同一塊黑色的巨石一般壓在他的心頭,他看不見自己,看不見她。

此後的歲月裡,霍漱清每每都會被同一個噩夢驚醒,在那個夢裡,他親眼看見自己被裝進了一個棺材埋進了土裡。一鍬一鍬的泥土,夾雜著腐殖質的味道充斥在他的鼻息之間,灑向了他的棺材。而他自己也站在那個深坑邊上,和其他的人一起拿著鐵鍬鏟著土埋葬他,好像站在上面的那個他,並不知道被埋葬的是他自己一樣。他忍受著那越來越緊迫的呼吸,想要從棺材裡爬出去,想要扒開自己身上的泥土,卻根本動彈不得。可是,在這個夢裡,當他被徹底掩埋之後,站在地面上的那個他,就看見了墓碑上寫著的“霍漱清之墓”五個字,還有墓碑上那張照片,可是,照片上的人不止是他,還有蘇凡。他的手指摸著兩個人的照片,看著墓碑邊無聲落淚的蘇凡,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當父親高大的身體化為灰燼的時候,霍漱清卻突然覺得,被燒掉的那個身體是他,而不是父親,墓碑上寫著的名字不是霍澤楷,而是霍漱清。片刻的恍惚之後,他的思緒回到了現實。

可是,他並不知道,那個日夜思念的人,此時就在這同一片天空之下,和他一起仰望過同一片夜空。

霍澤楷是榕城具有里程牌意義的人物,他的去世,自然是全市的頭條新聞,全市每一處報亭裡都銷售著頭版是霍澤楷遺體告別的報紙。可是,蘇凡並不知道。

到榕城已經五天了,剛開始住在小旅館裡,四處投簡歷找工作。她已經辭去了雲城市的工作,要是在榕城不能找到新工作,將來怎麼辦?離開雲城的時候,她取光了銀行卡上的錢。和霍漱清在一起之後,她工資卡里的錢只用來家裡的日常開銷,大筆的支出都是霍漱清的錢,因此,她自己也存了兩萬多塊。決定離開之前,她回了趟江漁老家,給父母偷偷放了一萬,現在只有一萬多傍身。雖說這些錢也夠她生活幾個月,可是,這不是長久之計,她還有個孩子,她要養活自己的孩子。沒有工作,怎麼養活孩子?

投了好多份簡歷,參加了好幾次面試,卻至今沒有得到一個好訊息。那些辦公室的工作,都有學歷要求。可她現在——

榕城的四月,已經是夏日了,到了中午也是烈日炎炎的,蘇凡在報亭買了一瓶冰飲料,站在樹下喝著,卻根本沒有注意到報紙攤上那些新聞。

手機,響了起來。

“喂,您好。”她趕緊接聽了。

“是蘇雪初嗎?我是**市。”電話那頭是個女人的聲音。

“是的,是的。”蘇凡忙說。

“你明天能來上班嗎?”女人問。

“可以可以。”

“那你下午就去中山路分店報到,他們會給你安排具體的工作。”女人說完,就掛了電話。

這簡直是個大大的好訊息。

三天前,被所有招聘公司都拒絕了的她,正好看到一家市的招聘資訊。讓她最高興的是,這裡沒有學歷要求。她必須要找到工作,努力賺錢,在孩子生下來之前攢夠自己和孩子一年的生活費,至少一年。

孩子啊,她掛了電話,抬頭看向眼前那高高的寫字樓,不禁笑了下。

為了不讓霍漱清找到,她在離開雲城前找人辦了一張假身份證,可那種身份證沒有辦法辦理銀行卡,自然也沒有任何社會保險。至於學歷,她只能辦到高中,大學的畢業證都是可以透過教育部的網站查詢真偽。而這個社會,拿著一張無法辦理銀行卡的假身份證,拿著偽造的高中畢業證,能找到什麼工作?

算了算了,市的工作也挺好,如果能長期幹下去的話,還是很好的。

喝掉了那一瓶水,她看了下時間,趕緊開始投入了找新房子的工作。要是在中山路工作的話,最好是在那附近租一間。乘著**來到中山路,她找到一家中介。

一切,緊鑼密鼓進行著。

當霍漱清和家人參加完父親葬禮返回家裡時,車隊走過了中山路。可他根本沒有向窗外看一眼,而那個時候,蘇凡剛好走出**站。

都說這個世界很小,可是,有的時候又大的讓人即使是在同一條馬路上走過,也不見得可以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