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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這麼小

現在,蘇凡最舒服的一件事就是晚上睡覺前可以泡個熱水腳,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只是,每天睡醒的時候,枕頭總是溼著。即便夢見他會流淚,可她還是想要繼續這樣的夢,似乎這樣的夢,是她美好的寄託一般。

早上早早起床,蘇凡洗漱完畢換上一身乾淨整潔的衣服,吃了早飯,就出門去了。

小區距離**站有大約十分鐘的路程,可現在對懷孕七個多月的蘇凡來說,走這段路要花半個小時的時間。

還好,榕城的**遠比不上北上廣那種大城市的擁擠,雖然吃力,可蘇凡還是能擠得上去。

新工作是她在網上找的一個專門為來榕城工作、居住的外國人代辦各種證件和提供諮詢服務的機構,好幾個月前蘇凡就來這樣的幾個公司面試過,可因為學歷的問題,她都被拒絕了。現在這家之前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可上個星期他們突然來電話告訴蘇凡願意不願意去他們那裡工作,因為他們有個職員辭職了,而蘇凡上次在面試中表現優異,與其重新舉行面試,不如問問之前面試不錯的人。於是,蘇凡趕緊答應了,畢竟這家公司的工資比市要高,而且不用幹一些不得已的體力活。不過,她也在電話裡告訴人家,自己已經懷孕八個月的事實,對方猶豫了下,讓她過去先見個面再說。結果,蘇凡去了公司面談,她的口語交流和翻譯能力,還是讓招聘方覺得滿意,就讓她暫時在這裡上班,直到她生孩子。

今天,是蘇凡第一天去公司上班,這大半年,除了在市工作,她還兼職在一個法國人的餐廳裡做招待。她的二外學的法語,成績也不比英語差多少。現在這個公司的工作,還是之前餐廳的老闆給她介紹的。如果不是這家老闆大力推薦,這個機構也會因為學歷的問題拒絕她。

榕城比雲城要達許多,在這裡工作居留的外國人也是比雲城要多很多的,因此,為這些外國人提供服務的機構也比較多。

來到這裡工作之後,蘇凡開始為孩子出生準備新的住處,可是,總也找不到合適的。還好,每次的孕前檢查都沒什麼問題。醫生還和她說這個孩子好活潑,蘇凡聞言,便把手放在肚子上,感受著孩子在子宮裡的活動。如果,霍漱清在的話,他也一定會很開心吧!不知道他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不知道他——

每每來醫院檢查,看著那些有丈夫陪伴的孕婦,蘇凡的心裡,總有一種說不出的痛。時間長了,經常一起做孕檢的幾個女人便熟了,等候時總是坐在一起聊。別人也會好奇她為什麼每次都是一個人來,不過,這個時代,夫妻分居兩地的也不是什麼奇事。

對於蘇凡來說,沒有什麼比存摺裡的數字越來越多,每次孕檢結果正常更讓她高興的了。

來到新公司後,蘇凡有很多時間可以在網上瀏覽新聞,自然也就比過去更清楚瞭解霍漱清的動向。看著網頁上他那熟悉的笑容,她說不出自己是該高興還是難過,很顯然,他的生活狀態並沒有因為她的離開而改變,他是忘記她了嗎?還是——不管怎麼說,他的工作沒有因為她而受到影響,起碼說明她的離開還是值得的。這樣一想,她的心裡似乎又輕鬆許多。

在新公司工作一個月後,老闆對她的表現大為讚賞,沒想到她一個高中畢業竟然有如此高的外語水平,問她生完孩子後可不可以繼續來上班,畢竟,她的預產期快到了。可是,生了孩子以後她怎麼工作呢?孩子怎麼辦?

十二月初,榕城真正是進入了冬天。

站在大辦公室的視窗,就可以看見遠處玉湖上那嫋嫋的雲霧,她總是會想起自己第一次去霍漱清家門外的情形。來了榕城大半年的時間,可她根本沒有再度去過那個地方。曾經那麼迫切想要見到他的心情,似乎,已經被另一種情感所替代。

都說愛情久了就會變成親情,難道她現在對霍漱清也是親情了嗎?因為是親人,所以才捨不得,捨不得讓他受到傷害,所以寧願自己被思念香噬,也不願意去那裡等他,或者看他一眼。

背過身,她的眼裡滲出淚水。

榕城的冬天總是會下很多的雨,今年的雨水似乎比往年更多,一旦下雨,在蘇凡感覺簡直比逸飛下雪的時候還冷,幾乎是冷到了骨子裡。這樣的天氣,她就不喜歡去外面吃飯,右手格子間的女孩e11a每天都會給她帶飯上來,而今天,e11a出差去了。蘇凡並不打算麻煩別的同事,喝了杯熱水,穿上羽絨服繫好圍巾下樓了。

雨天霧大,視線也總是不清晰。

覃逸秋準備去和朋友吃飯的,結果路上生車禍,害得她在路上卡了十幾分鍾,等她從事故現場出來,就趕上了午間的交通大堵塞。繞了一大圈之後才來到了奉賢路,還好這邊沒有堵上。

“馬上,馬上就到,已經在奉賢路了。”覃逸秋對電話那頭的朋友說,“你們不許點菜啊,等我——啊——”

隨著覃逸秋的一聲大叫,車子出“唰”的一聲,卻沒有及時停下來,雨天路滑,車子又向前滑行了幾米,等覃逸秋的車子徹底剎住,車輪距離那個倒下的女人只有兩三公分的距離。

覃逸秋嚇壞了,趕緊下車,跑到倒在斑馬線上的那個孕婦跟前。

雨水,從蘇凡的臉上不停地流下,好冷好害怕,可她根本睜不開眼,耳邊卻是亂哄哄的聲音。

眼前,是潔白一片的世界,是小時候家門口的那一片雪地,還是信林花苑的那一片?蘇凡分不清。她一步步走著,卻怎麼都看不見一個人。身體好重,腳步幾乎邁不開。一不小心,她跌倒在雪地中,可身體重的她根本沒辦法起身。

一雙手伸到她面前,她抬起頭看向那雙手的主人,只見他沐浴在一片溫暖的陽光裡,那熟悉的笑容,讓她的眼裡噙滿了淚水。是他麼,是清嗎?

他扶起她,她的身體頓時變得輕盈起來,一下子撲在他的懷裡,止不住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