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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生所貪戀之物

這五個月,在等著她醒來的每一天,他都在想,要是她醒來了,他該說什麼,該怎麼開口。想了好多好多,此時卻一個字都想不起來。

這五個月,在陪著她喚醒她的每一天,他對她說了那麼多,那麼多的話,讓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變的跟一個大媽一樣嘮叨囉嗦,可現在,怎麼就——

她的嘴唇,依舊在顫抖,她的喉間裡,似乎有低低的哀鳴。

這張他熟悉的清秀面龐,儘管失去了他熟悉的色彩,卻依舊讓他痴迷。

他的嘴唇,乾涸,此時,顫抖著貼向她,一點點,在她的臉上摩挲著。

她哭出了聲音,兩隻手無力地躺在身側,她好想抱住他,好想抱他啊,好想用自己的手碰到他,告訴自己這一切不是夢,她是真的醒來了,他是真的來了,可是,她——

鹹澀的淚水,潤溼了他乾涸的嘴唇,不知是他的心乾涸太久,還是嘴唇,他近乎貪婪地讓這淚水浸潤自己的唇舌。可是,她的心,一下下,在他的舌尖吮舔著淚水之時,不斷地抽痛著。

她嗚咽出聲,卻在那一刻,她的所有哭泣,所有聲音,全都化為烏有。

五個多月,第一次,他深深地吻著她,香嚥著她的恐懼,香嚥著她的等待,香嚥著她的愛戀。

她無力像過去那樣迎合他,卻只有被動承受著他這近乎瘋狂的動作。

他知道他不該如此,可是,心底裡似乎有個聲音在催促著他,引導著他,似乎只有她的雲津才可灌溉他那顆枯萎的心,他的生命,他的靈魂。

蘇凡,蘇凡!

可是,沒多久,他就鬆開了她的唇,雙手捧著她的臉,久久不動。

這是他愛的人,或許是這一輩子唯一的愛人,儘管她看起來那麼虛弱無力,那麼蒼白無神,可是,他依舊無法控制愛她!

霍漱清輕輕撫摸著她的臉,嘴唇一次又一次親上她的,含著,親著。

她用力抬起自己的手,一點點放在他的肩上,擁住了他。

霍漱清鬆開她的唇,閉上眼睛,一滴滾燙的液體,滴在她的臉上,流了下去。

病房裡,一片寂靜,也許是黑夜過於寂寥,也許是相思過於深重。

緩緩地,她睜開眼,眼裡卻依舊是一片朦朧。

濃密的睫毛眨動,他也睜開眼,慢慢地從她的臉上移開。

四目相對之中,往日的情|愛,生死的煎熬,如千帆過盡,遙遙遠去。

她想要對他笑一下,這是她心底的念頭。

是的,她想對他微笑,想讓他知道,她是真的活過來了,她是聽到了他無數次的呼喊醒過來了。可是,笑容微微盪漾開來,眼裡凝結的淚水就忍不住滾落下來。

霍漱清抬手,輕輕擦去她的淚。

“丫頭——”他這一聲熟悉的稱謂,讓蘇凡原本想要止住的淚水,根本止不住了。

他的溫柔,他的愛,是她這一生最為貪戀之物,不管是活著的時候,還是在生死邊緣徘徊之時,她唯一想念的就是他!

而他的聲音,這充滿著滄桑和柔情的聲音——

“是不是給你輸的液體太多了,現在都變成了眼淚?”他說著,卻是微笑著的。

她知道他這是在打趣她,是在逗她開心,便忍不住像過去那樣說了句“討厭”。

一切,都只不過是條件反射,都是因為太過熟悉,都是因為太過愛戀,才讓這樣的一問一答變得那麼的順暢和諧。

醫生呢,做了無用功不是嗎?還有什麼必要檢查她的神經反射是不是正常呢?

聽到她這軟軟的兩個字,霍漱清的心,猛地頓住了,片刻之後,他抓住她柔弱的手,放在唇邊,一點點地親著。每一根手指,從指尖,一點點親了下去。

她的手指,沒了往日的光澤,卻依舊精準地向她的大腦傳達著每一點情動。

他的目光,此時已然沒有了剛進門時的疲倦,完全不是昨晚沒有閉眼的樣子。眼裡閃爍的光芒,如同過去一樣,如同她記憶裡的一樣,那樣的執著,那樣的濃烈。那濃烈的深情,一點點融化著她的視線。

他的感情,他的需要,在她的面前,從來都是那麼直接,沒有絲毫的遮掩,也從來都不會遮掩。此時,他的目光,融合著他那濃烈的感情,毫分無差地落入她的心底,她的心,不禁歡快地跳躍起來,臉頰上,似乎也慢慢感覺到了熱熱的氣息。

儘管沉睡了五個多月,可是,身體深處的記憶在這一刻已經全部被他喚醒,那些往日的歡情,那些炙熱的情愫,一點點浸透著她的肌膚。

她難以抵抗著指尖傳來的感覺,低低叫了一聲,卻聽到了他那低低的笑聲,還有他眼底深深的笑意。

“你,討厭死了!”她抽著她的手,不想再讓他繼續這樣近乎殘酷的刑罰。

然而,她怎知他又如何忍耐得了她這樣的欲拒還迎?儘管她睡了五個月,可很多東西,都沒有改變。

他鬆開她的手,深深喘息一下,含笑注視著他。

她也儘量平復著自己狂亂跳動的心,她好想擁著他吻他,可是,她怎麼做得到?她這樣的身體——

心裡,某個地方,似乎傳來咯噔的聲音。

她的笑容,瞬間僵住,他不解,忙問“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我去叫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