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姜書記，時間不早了——”梁冬道。

雖然還有很多人在排隊，可是姜毓仁知道，自己再繼續下去的話，讓老百姓高興了，可是官員們就不高興了。官員和百姓，這二者如同天平的兩端，必須找到一個平衡點才行。畢竟，他的政策還要各級的官員去執行。

於是，他便跟梁冬點頭，梁冬立刻明白了領導的意思，便帶著一副溫和的笑容對在場的群眾說“時間不早了，也快要下雨了，請大家先回家吧。還沒有反映問題的，請將你們的意見到我們市委網站上面的書記信箱，或者寫信到我們市委辦公室，今天就先到此為止，讓姜書記休息休息吧！”

雖然還是有人不滿的，可是，畢竟姜毓仁的誠意在那裡了，有多少官員可以像他一樣呢？

這，也許就是一點希望吧！

姜毓仁站起身，走到群眾中間和大家一一握手，態度極為認真地說“感謝大家對我們政府工作的支援，我會將大家的意見集中起來和相關部門討論，儘快給大家一個答覆。我們還有人民代表，還有信訪辦，大家對我們的工作有什麼意見或者需要政府為大家做些什麼，可以透過這些渠道告訴我們。”

當即，在場的不少人掏出手機將市委書記這親民的形象拍了下來，上傳到了網上。而市委市政府和公安局負責網路監督的工作人員都對這條訊息採取了放行的態度，甚至將一些直接傳到了電視臺和報社，一時之間，身穿運動裝的年輕的柳城市市委書記成為了網路名人。大家不僅可以看到他本人俊逸清爽的外表，還能看到他那顆誠懇謙卑的赤子之心。即便這是政治作秀，姜毓仁也成功了。

然而，在宣傳部門這樣宣傳市委書記的親民形象之時，當天在現場拍下書記一家照片的人們現，不管在何種公開渠道，再也看不到書記父母和那位神秘女xing的身影。

這些都是後話了。

儘管中組部調研組下來考察干部只是一個小範圍通報的訊息，可是，在調查組下來之前的一個星期，省裡許多部門的領導幹部都知道了。而柳城的宣傳部門啟動對年輕市委書記宣傳活動時，距離調查組到來只不過一週時間。

對於姜毓仁來說，這次考察極為重要，他必須讓考察的領導認為他有能力勝任目前的職位，而且，還要為他將來升遷打下基礎。

在調研組來之前，姜啟華就接到了老領導的電話，透露了一個訊息，關於省裡的人事安排的，並告訴姜啟華，讓姜毓仁處理好這次對他的考察，絕對不能有任何差池。

對這個突然到來的訊息，姜啟華意外萬分。省裡的人事調動，為何常繼山沒有說過，反倒是中央的領導要對他說？難道說常繼山因為他女兒的事而打算棄用姜毓仁了嗎？還是說，這其中又有什麼問題？

在電話裡，老領導跟姜啟華問起了姜毓仁的婚事。

“和常繼山的女兒分了？”老領導問。

“嗯，年前就分了。”姜啟華說。

“和常繼山的關係，還是儘量不要出現問題，否則毓仁將來的日子也不好過。”

話是這麼說，可是對於姜啟華來講，怎麼做才能繼續維持和常繼山的良好關係呢？這的確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回到柳城後，姜毓仁每隔幾天就會去醫院檢查自己的傷勢恢復情況。比這件事更重要的，便是自己父母和顧小楠的相處。

似乎從那天賞花回來後，父母對顧小楠的態度略微有了些變化，雖說這個變化並不明顯，可對於姜毓仁來說，這是個好事，好的開始。於是，他就乘熱打鐵，讓顧小楠多多來他家裡。

姜毓仁是這麼急切，可顧小楠這邊事情也很多。雖說有學生幫忙，可那些本科生除了能打下手之外，真正的工作根本不能做。而且，因為他們什麼都不會，顧小楠要給他們教，這就增加了她很大的工作量。幸好學生們不是每天都要跟她做實驗，要不然真會把她累死。

這段時間，穆玉英倒是老和她在一起吃午飯，吃完飯就去校園裡找個椅子坐著聊天。聽說她和姜毓仁正式開始交往，穆玉英簡直欣喜若狂。

“真是沒想到的事情啊，小楠，你要加油啊，毓仁這麼好的男人，絕對絕對不能放跑了。將來，你和他結婚了，咱們的關係可就更近了哦！”穆玉英說。

可是，結婚這個詞，到了顧小楠這裡就變成了敏感詞。

一看顧小楠的表情，完全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高興，穆玉英難免不解。

“哎呀，看你蔫巴巴的，這麼好的事情，你還高興不起來？還是說，自己一個人在家裡偷著樂夠了？”穆玉英笑問。

顧小楠深深嘆了口氣，說“將來怎麼樣還不知道呢，我怎麼高興啊？”

“難道你不想和他結婚？”穆玉英一聽這話就急了，拉著顧小楠的胳膊，“我跟你說，小楠，咱們先不說毓仁這個人怎麼樣，你就憑良心說，他對你好不好？”

顧小楠點頭。

“那不就行了？這男人啊，別人說好，都不如自己感受來的真實。條件再好的男人，要是不把你放在心上，把你當做可有可無的，你就是嫁了也只會自己受苦。這種事，還見的少嗎？夫妻兩個人為了維護自己的形象，掩蓋婚姻中的問題，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一副和諧的不得了的樣子，一背過人，就好像對方是陌生人一樣，你說，這樣的日子有什麼好過的？毓仁對你好，你總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吧？”穆玉英勸道。

顧小楠點頭道“這些我都懂，可是，我們之間的問題還是很多，而且，我都不知道怎麼解決。我覺得自己已經盡力了，可還是——”說著，她深深嘆了口氣，就把姜毓仁家裡的意見跟穆玉英講了。而穆玉英似乎沒有覺得任何意外。

“小楠，其實，按照一般來說，到了這個時候，我就該勸你帶著孩子和毓仁結婚。你懷孕了，毓仁肯定會趕緊和你結婚，他們家裡，就算是再怎麼反對都沒有力量了。可是，”穆玉英拉著顧小楠的手，頓了會兒，神情黯淡，“可是，我現在不勸你這麼做，奉子成婚，問題很多。”

顧小楠不解。

“我和嚴輝當年也遇到過你和毓仁這樣的問題，他們家死活不同意，不過，反對的力度肯定沒毓仁家那麼強烈。當時沒辦法，你也知道嚴輝那個xing格，根本比不得毓仁那麼強勢的。後來，我們就，就，”穆玉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先懷上了彤彤，他們家要我墮胎，嚴輝死活不答應。他們家實在沒辦法，好歹我懷的是他們家的孩子啊，就答應我們了。”

“我，都不知道。”顧小楠驚道，卻又笑著說，“玉英姐，真有你的啊！”

穆玉英嘆了口氣，說“要是早知道現在和他們家鬧成這樣子，我倒情願當初多折騰折騰，讓他父母徹底同意我們。”

顧小楠沒說話。

“所以說，小楠，你現在可別傻，別以為有了孩子就有了幸福。毓仁家搞不好真的會讓你把孩子拿掉的，到時候你不是會很痛苦嗎？即便他們迫於無奈接受了現實，到最後你們搞的跟我和嚴輝家這樣子，你怎麼辦？別人的臉子能看得下去，婆婆的臉子根本看不下去的。”穆玉英勸道。

“玉英姐，你放心，我沒有那麼想過。什麼孩子的事，我現在還沒那麼想。現在已經夠複雜了，要是有個孩子，就更麻煩了。而且——”顧小楠安慰穆玉英道，可後面的話，沒說出來。她想說，而且我不想被他們看不起，可想想穆玉英的現狀，她還是忍住了。

“哦，聶瑾怎麼樣了？”穆玉英突然問。

“聽說前兩天已經去英國了。”顧小楠道。

她不知道聶瑾是懷著怎樣的心情離開的，即便是到了登機前一分鐘，聶瑾還想著要給姜毓仁打電話的，可她最終還是沒有那麼做。既然決定要放下了，她就不想和他再有一絲牽扯。

飛機送都機場起飛，聶瑾掏出手機看了下，裡面竟然沒有一張他的照片，不禁苦笑了。怪不得他會和她分手，是她自己造成了這一切。

聶瑾如此黯然離開，常書記的心裡很不是滋味，不知道有多想替女兒討回一個公道。可思前想後，眼下還不能採取什麼措施，就看姜毓仁在調研組面前怎麼表現再說。

四月初，調研組到了Z市，省裡接待並安排了一些考察物件進行談話。調研組在Z市待了近一個星期後，常書記派人安排他們去了柳城。此番的考察物件，都是嚴格篩選過的，包括了省裡的幾位副省長和副書記、幾個廳的正副廳長，還有Z市的市委書記和市長，在其他的地級市裡，柳城和合水市就是兩個關鍵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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