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熊橫眉冷目，一個一個的掃過了眼前一眾在自己質問下，變得越沉默萎靡的各部統領，良久方才冷哼一聲，“怎麼都不說話了？不想說還是不敢說？汝等現在還要自欺欺人嗎？”

大廳之中，鴉雀無聲，所有在場的部落統領都好似被水打的鵪鶉一般，在白水熊那直截了當，不做絲毫掩飾，不留絲毫餘地的言詞中沉默了。好像這樣就不用去面對那讓人覺得難堪的真相。

“既然都不願意說，那就還是讓某來說，讓某來告訴你們這個大家都知道的事實，”望著依然沉默的眾人，白水熊冷笑一聲，繼續開口說道“黑夫如今的所作所為無非是想借著我們各部征討天水損傷慘重的機會，從而一舉把我們各部吞併融入到他的黑水部中，讓他成為這北地十二羌部，哦，不對，應該是北地五部或者說北地黑水部唯一的王者。”

“呵呵，有意思吧，北宮玉都不敢做，或者說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他的手下敗將，我們勇猛無敵的北地羌第二勇士馬上就要成功了，這是為什麼呢？”白水熊神色間露出了一絲嘲諷，“大家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望著依然沉默的眾人，白水熊的情緒中突然萌出了一股毀滅的慾望，憤怒的高聲吼道“那我就告訴你們，之所以會這樣，那時因為你們的脊樑隨著北宮玉的死被抽了，你們的勇氣隨著部落勇士的慘重損失被滅了，你們好好的看看自己，你們還配……”

“白水老頭……！”一直沉默的北宮開，望著情緒越來越激動的白水熊，以及在他的怒吼下蠢蠢欲動的各部統領，神色微變，連忙沉聲喝道，阻止了白水熊繼續刺激眾人的言詞。面對眾人盯過來的視線，他平靜的開口道“不要太過了！”

“呸！”白水熊不屑的吐了口水，轉頭看了看微微騷亂私語的眾人，又暗暗的和北宮開對視了一眼，冷哼一聲，終歸是緩緩收起了自己胸中那就要爆的情緒，平定了一下心神方才繼續開口道“某也懶得和你們再多說什麼，到底該如何，你們自己心中自然有數。現在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黑夫那傢伙肯定很早就已經著手準備了，某都在想這次兒郎們全軍覆滅在天水境內，背後會不會就有那傢伙的影子。”

“嗯？！”眾人一驚，仔細在腦中瘋狂的回想著，半晌方才有一人用不敢肯定的口氣說道“應該不至於吧？當時北宮玉尚在，黑夫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對他出手吧，更何況他也不是北宮玉的對手！”

“幼稚！”白水熊不屑一笑，指著開口人的鼻子說道“我們羌人固然重視勇武，但大家能坐到這個位子，誰都不是省油的燈。某敢說北宮玉要是能有黑夫一半的腦子，現在北地的形勢也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

“北宮老頭，某真的就不明白了，你們堂堂北宮家為什麼會培養出北宮玉這麼一個有肌肉沒腦子的莽夫家主。出兵就出兵，大家一起去也就是了。他倒好，黑夫那傢伙不過是藉口族內有事，他就直接選擇放棄讓黑夫出兵，那要是大家當時都說族內有事，是不是就都不用出兵了？”

“現在好了，根據某得推測，黑水部一部如今就尚且存留著起碼上萬的精銳兒郎，再加上馬英那幾個牆頭草，某覺得就是組織起一萬三四的悍勇兒郎來攻城，對他們來說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諸位，現在你們告訴某，如果不和天水方面合作，我們應該怎麼做？或者說，你們覺得我們還有的選擇？”

聽到這裡，眾人不由停下了互相間的細聲交流，面面相覷的同時，腦海中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黑夫這段時間給自己部族送去的信箋，以及其中那毫不遮掩的威脅之語，神色間緩緩的露出了一絲狠厲。

北宮開用眼角悄無聲息的快掃過各部統領的臉色，感覺時機差不多的他，方才故意喘著粗氣，咬牙啟齒的高聲吼道“這麼多年以來，我北宮家帶領大家同進同退，縱然在兵敗涼州之時，也依然帶著大家牢牢的守住了北地郡這最後的容身棲息之地。北地十二部落雖然名為十二，實際上卻是一體，大家縱然互相之間有所矛盾和齷齪，但是卻也從來沒有說是弄到兵戎相見的地步。”

“但誰又能想的到，黑夫那傢伙竟然隱藏的如此之深，先是包藏禍心滅掉了北宮玉以及我北地羌族的六萬兒郎，現在更是意欲強行毀滅各部落的傳承，吞併為一，成就他北地之王的野心。而馬英那幾個老東西也都他孃的沒種，牆頭草的玩意兒，不敢對抗黑夫的淫威，甚至不顧祖宗的傳承，助紂為虐的投到了黑夫麾下，導致我們雙方的實力差距變的如此之大。”

說道這裡，北宮開微微喘了口氣，看著眾人逐漸被調動起來的神色，心中暗暗舒了口氣，隨即沉下神色，繼續吼道“但是大家記住，我們就是這北地羌人的脊樑，就算和黑夫老賊的實力差距再大，我們北宮家也是絕對不會放棄的，黑夫的野心絕對不會實現，北地各大部族的傳承也絕對不會斷絕。哪怕為此付出再大的代價，哪怕為此和滅掉北宮玉殺散我北地六萬兒郎的天水一方合作，我們北宮家也是在所不辭。”

“就像老熊剛才說的，不管之前如何，也不管北宮玉如何，我們現在實際上並沒有太多的選擇權利，除了和天水方面合作以外，大家還能想到什麼法子嗎？而且法正和蒙虎他們也帶來了最高的誠意，他們的羌人自治政策，不就是我們苦苦追尋了這麼久的希望嗎？”

“至於為此所造成的一切後果，我北宮開都願一一承擔，族人們的憤怒和怨恨，我北宮開也願意孤身承受。在此我北宮開願意對著我北宮家的列祖列宗誓，只要兒郎們的生活可以更好，只要我們北地羌的傳承不會斷絕，我北宮開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如違此誓願受萬箭穿心之刑，天人共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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