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風拂過，白衣縹緲。

如果不是曾經和法正有過接觸的人，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恐怕都要忍不住在心中暗讚一聲，好一個丰神俊朗的美少年。只不過皮囊只能是皮囊，而性格從來都不是外在的皮囊能決定的，所謂好看的皮囊的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

而如法正這般人物，那就更是兩者齊佔，只不過他那有趣的靈魂，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賞的來的，還是缺乏一位能欣賞他有趣靈魂的……逗比？

總之，當法正反應過來蒙虎的性子以後，方才兩人在大戰中的種種古怪就自然而然的被法正給無限放大，對於申猴的生死也就不那麼擔憂了，轉頭將心思放到了一眾北地羌人領袖的身上。

法正雙眸深邃，有意無意掃視過一眾羌人領袖的臉色，一邊觀察著他們的臉色，一邊在心中默默的推測著他們的心性，好為之後的安排作出準備。

黑夫敗，蒙虎勝。

在法正的雙眸之中，有人歡喜有人憂，最開心的當然是北宮開，畢竟黑夫敗了，那他們北宮家最大的威脅也就沒有了，同時又抱上了大秦這根又粗又大且正在瘋狂成長的大粗腿，更是得到了羌人自治政策這種根本性的保證，他又豈能不高興？

其次高興的卻是馬英，雖然只是一閃而逝的興奮，隨即就沉下了神色，一臉的凝重，但卻依然沒能逃脫出法正的雙眸。而這也正是法正之所以愣神，並且沒有控制住的從鼻中出一聲疑惑之音的緣故，“黑夫敗了，這老小子為什麼這麼高興？”

沉思片刻，失笑般的搖了搖頭，法正不由在心中暗自感慨自己果然還是年幼，和馬英這些老狐狸相比，經驗上面還是有所欠缺，在人性利益的方面上還是差了不少。

現在沉下心來，他仔細想了一下，自從北宮玉出事以後，馬英和一眾黑水部族就在迫不及待的黑夫帶領下率領大軍向著義渠城的方向趕來。原本信心滿滿，自認為押對寶的他，當收到法正和蒙虎率領八千天水大軍進駐義渠城中的訊息以後，心中就已經咯噔了一下。而隨後收到北宮家重新和白水等部落，摒棄前嫌再度聯合到一起的訊息後，更是讓他這種歷經風雨的積年老狐狸感覺到了一絲不妙，心中亦是升起了一些異樣的想法。

只不過礙於黑夫以及黑水部的武力威懾，還有相比於北宮一方尚且處於優勢地位的兵力，方才讓他暫時壓下了心中的別樣想法。但是這一切隨著北宮開在黑夫那無比詭異的配合下，將兩件事關北地羌人的大事公佈於眾，並且暫緩了第三件大事的公佈以後。馬英心中就明白了，甚至是清晰的宛如明鏡兒一般，他們輸了，而且是大敗特敗，沒有一絲一毫僥倖的輸。

畢竟北宮開之前可是說了，他要在眾人面前公佈三件事關整個北地羌人的大事。先不說第一件事關北地羌人來歷以及和天水大秦關係的問題，就只說第二件事，那事關勘勘六萬的北地羌人俘虜的事，就已經足夠徹底的決定當前的局勢，也足夠一眾北地羌人做出選擇，更別說那被北宮開當做殺手鐧暫且留在手中的第三件事。

而作為他們領的黑夫，那異樣的表現更是讓馬英的心中涼了半截，雖然未羊的易容，申猴的模仿都沒有出問題，縱然是馬英這種自認對黑夫瞭解的十分透徹的老狐狸，短時間內也沒有現絲毫問題。但有時候沒有問題反而就是最大的問題，申猴偽裝的黑夫再完美，再相似，可是最終目的的不同，立場的不一樣，也就造成了他們最終在做某些事時的反應和應對的差異。

這是根本性的對立，申猴模仿的再好，卻也沒辦法模仿這一點，要不然他偽裝成黑夫的意義也就沒了。然而這種差異在別人眼裡可能還只是疑惑，甚至在想黑夫是不是另有想法，但是在馬英的心中，雖然不敢肯定眼前的黑夫已經被人替換掉了，但是卻也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這個黑夫腦子壞了......呃！是人不大對勁......

故此，在申猴偽裝的黑夫一次次配合北宮家，一次次作出看似愚蠢的選擇的時候，馬英不但沒有做出絲毫阻止疑問的動作，就是其他幾個部落的統領也同樣被馬英攔了下來，和他做出來同樣的選擇。因為那時馬英在心中就已經重新站了隊，作出了新的選擇。

而在這種情況下，黑夫的存在，赫然就成了他們投降大秦和北宮家展開以後在大秦勢力中既得利益的絆腳石。絆腳石這玩意兒，能除掉的話，當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至於黑夫死後，北宮家會如何對待他們黑水、棕馬等六部，大秦勢力又會如何對待他們，說句實在話，馬英這老狐狸還真的沒有絲毫的顧慮過。

因為馬英清楚的知道，無論是法正、蒙虎所代表的大秦勢力，還是北宮開所帶變的北宮家乃至白水六部，實際上是不可能完全的信任彼此的。這無關信任，而是利益，更是人性。

法正、蒙虎或者說大秦需要的是一個全心全意加入麾下，併為其征戰天下提供穩定的資源、兵源的北地郡以及北地羌人部族。在這種情況下，作為一直以來的北地十二部統領的北宮家的存在就展現出了他獨一無二的地位，而且是被人絕對無法代替的地位。

他們可以幫助法正、蒙虎以最快且損失最小的前提下，一統北地，並且穩定北地羌人組建精銳的羌人大軍為其效力。這是其他部族或者人絕對無法代替的，而無法代替也就說明他們具有的重要性和存在被利用性。不要覺得被利用是一件不好的事，要知道，人最怕的實際上並不是被利用，而是你連利用的價值都沒有。

當然在這種情況下，就很難免產生一些不必要且無法避免的弊端。所謂喧賓奪主，功高蓋主，其實本質的意思上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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