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荀彧的打算，嬴子戈和郭嘉還有大秦所屬的幾大謀士都早早就明白了過來。

畢竟荀彧佈置的是陽謀，堂而皇之的同時，卻也缺少了一般謀劃的迷惑性和隱秘突然性。

甚至在之前嬴子戈還專門以當前的形勢為考題，試探了一下麾下的文武們，除了想教他們點東西，讓他們明悟當前形勢以外，其實也抱著淘寶的心態。

當然，現實告訴了嬴子戈，人才不是你想淘就能淘到的。若非自己有虎符密寶，而且還狗屎運的在起家之初就招攬到了郭嘉這等級別的人才，那打著先秦旗號的自己，還想在這被漢統治了快四百年的地界重建大秦，想屁吃還差不多！

不過，試探還是有意外之喜的，那就是閻圃閻子修這傢伙。

嬴子戈心裡雖然清楚閻圃在歷史上是有幾把刷子的，但是也沒想到這幾把刷子的傢伙，真正的用起來，卻是如此的得心應手，而且真要說腦袋智商，實際上在嬴子戈看來，並不比如今的法正差多少。

甚至因為年齡的問題，相比於法正，閻圃的個性還要更加的穩重，經驗豐富的同時，做事手法，應對一些事情的處理佈局方式，也要更加的老道一下。

智謀上，閻圃在投靠嬴子戈之前的所謀暫且不提，甚至在嬴子戈麾下以後的貢獻也可忽略。只論其在當前局勢的分辨以及對荀彧的剖析上，閻圃的表現就足夠出彩。

基本上一口就道出了荀彧的謀劃和打算。並且下達了荀彧之所以設出此謀，實際上是萬般無奈下選擇的論斷。

而這一點，就已經足夠嬴子戈對其高看一籌，不再單純的將其當做一個書記秘書般的文臣來對待了。

畢竟，這一次荀彧的調動佈局，在大部分人的眼中看來，都是荀彧在曹操老爹身亡，曹操爆強行進攻徐州以後，為了自保從而設計出來的陽謀。

“透過折損自身些許微不足道的利益，再加上冒點有可能引來秦軍攻伐，實際上荀彧可以肯定秦軍若攻，必然是先取冀州的危險，從而給秦軍面前擺出一道大餐。

一則是將秦軍引出關中，除其雄關之險。二則讓秦軍在接連拿下幷州、司隸全境之後，誘惑其放棄休養生息的打算，繼續帶著疲軍向外擴張。利用欲要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之理來打擊秦軍。”

可以說，無論從哪一方面看，荀彧的這個陽謀設出來以後，只要嬴子戈忍不住想要吞下他刻意營造放出的餌，在拿下幷州和司隸全境後，不顧軍力休養繼續向外擴張，那荀彧都有把握將秦軍塑造成天下公敵，從而串聯四方諸侯，立刻開始圍剿大秦。對於曹操這個身處大秦臥榻之側的雄主來說，簡直是當下形勢中的絕佳之策。

但是真要算起來，荀彧冒的得罪秦軍，在曹操遠征徐州，兗州空虛的空檔，直接來攻兗州老巢的危險先不說。就說其在佈下此局算計秦軍的同時，卻也同時算計了袁紹、算計了整個天下的各方諸侯，那擴大秦軍威脅，且削弱秦軍戰力，引起四方心動，從而號召四方同伐秦軍的謀劃，真當各方諸侯麾下無人耶？

可以說，這一番舉動下來，荀彧基本算是將曹操此前積累的人緣敗了個乾淨。

縱然最後打擊了秦軍，但是隨後曹操再想和諸侯聯盟，遭了算計以後的諸侯對其的態度，以及因此要付出的東西可就絕對不會再是一點兩點了。

總而言之，這些無形的損失，根本就不是那些許的表面損失能夠表現，能夠替代的出來的。

而這一點佈局的荀彧自然明白、曹操麾下的荀攸、程昱、戲志才幾人也明白。同樣的袁紹麾下的田豐、沮授、許攸等人，秦軍方面的嬴子戈、郭嘉、賈詡等人也是清楚無疑。

甚至可以說但凡事身在局中，對這些有所瞭解的頂尖謀士都能看出來這些東西。但是嬴子戈沒想到的是，閻圃這個在他心目中一直算是一流中等甚至偏下級別的傢伙，竟然也自己就看明白了，而且還給他道了個清清楚楚。

雖然說明白歸明白，如何破局還是要看實力的，但是嬴子戈對於閻圃的表現還是很欣喜的，至少證明自己手底下多了個有攀升一流巔峰，甚至一流級別謀士的苗子。

其實大家都更明白的一點是，荀彧設出的這道不得而為之的險策陽謀，一旦讓嬴子戈或者說秦軍真的支撐住了吞下誘餌後的反擊，那嬴子戈必可就此一躍成為可獨戰天下的第一諸侯，甚至到了那時，說天下半數入其囊中也不是不可以。

總之一句話，大家都在賭。

只不過荀彧的賭是不得不賭，包括袁紹在內的一眾諸侯麾下等明白人的賭是隨波逐流，順水推舟的賭。而唯有嬴子戈以及大秦眾人，是真正坐擁對大秦橫掃六合之霸道氣魄下的自信，而自入場的賭。

不過，無論最終賭勝還是賭敗。秦軍數萬精銳虎賁已經因為荀彧的大膽陽謀，嬴子戈和大秦的氣魄入局，連續奮戰了大半年之數。期間轉戰千里，大小戰無數，身心可謂是已然疲倦到了極致。

就像之前說的那樣，大秦將士是不得不休。

嬴子戈深深的明白，若非自己接連的大勝以及秦軍重新採納的軍功授爵制度，還有嬴子戈本身的不吝賞賜和自身氣魄影響。那厭戰，士氣低迷之情，可能早就已經生在了秦軍之中。

而這些，也是荀彧，乃至所有順水推舟的諸侯謀士最願意看到的場景。

……

公元196年，新秦五年。

五月，春夏之交。

易陽縣，秦軍大營之內。

自從王翦返回邯鄲聯合駐紮在魏郡的王賁完成了對趙國、魏郡二地的佈防以後。

嬴子戈等馬也帶著鐵騎前來匯合以後，就帶著麾下包括剛剛併入進來的馬麾下一萬鐵騎，合共五萬五千已經得到一定程度休養生息的大秦精銳，行軍駐紮到了這趙國和鉅鹿郡相交的易陽縣中。

一方面於此地繼續休養生息，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此地便於接受黑冰臺查探到的鉅鹿袁軍情報，好讓秦軍謀士以及嬴子戈能第一時間根據情報進行相應謀劃應對。

當然，在此地駐紮大軍也算是將戰場轉移從趙國，魏郡這剛剛拿下的二地轉移到了冀州腹地，好讓王翦、王賁以及蒙恬三人安心經營司隸和新的冀州二郡，穩定後方。

未時一刻。

秦軍中軍帥帳之內。

嬴子戈神色認真的審視著桌面上的地圖，一邊思索著麾下將士修整的這三四天後的恢復程度，一邊推算著沮授對於冀州兵馬的調動安排。

片刻後，就聽到帳外傳來了親衛的聲音，“稟君上，黑冰臺密信！”

“送進來！”

嬴子戈收起思緒，沉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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