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正在思考如何處理袁術勢力從而穩住南方局勢，再儘快促成各路諸侯聯合，以共同對抗北邊那頭隨時有可能如猛虎出籠般橫掃四方的大秦雄兵威脅的曹操、劉備二人，在得到袁術提大軍出荊州的情報後幾乎同時嘆了口氣。

說句真心話，當前有著嬴秦這個大敵的存在，此時無論是曹操還是劉備，實際上都沒有絲毫去討伐袁術的想法。要不是袁術自己實在能作死，硬是要在當今這敏感的局勢下裂土稱帝，弄得向來自詡為漢室忠臣的曹操，以及宣稱自己為皇室血脈而得以收攏人心步入天下大局的劉備二人處境尷尬，二人也不會這麼果斷的在袁術和劉表打起來並且明顯佔據著上風的時間裡，硬是頂著嬴秦所帶來的恐怖壓力出兵淮南。

特別是曹操，麾下可還有一位謀劃著合諸侯之力而伐大秦的王佐存在。

在這一位心中，更是不會任由一切有可能聯合起來對抗嬴秦的諸侯，互相之間輕起爭端陷入內耗。對於他來說，當前排名第一的敵人，只會是收服西涼餘部，先後擊敗袁紹、境內匈奴等一系列大敵，基本掌握雍涼司並冀幽以及益州前站漢中郡的大秦嬴正。

在這種大局形勢下，莫說袁術這種向來不被其看在眼中的諸侯，就是得曹操稱讚的虎兒孫策，以及已然展露出潛龍氣質的劉備二人，只要嬴秦不破，壓制不提，真正的對壘征戰，他也絕對是能免則免。

不過，荀彧心中的底線向來卻是格外堅固，漢室為尊。包括效命自家主公曹操在內，都只是因為曹操在荀彧看來是最有可能成為輔佐漢室中興的霍光一流而從之。這也是為何原本歷史中，曹操野心升起稱公為王后，導致荀彧這位立下汗馬功勞的王佐慘烈退場的緣由。

荀彧對於漢室的忠心，在當前一眾世家子弟中絕對是大部分人難以理解的。或許只能說，在有些人心中，立場和大義遠遠大於一切，為此付出生命也無怨無悔，這種堅持無關能力高低，才華大小，唯有精神永存。

反應袁術這邊同理，只要其不稱帝，在嬴秦的威脅下，縱然眼瞅著其就有稱霸揚州，雄踞江南之勢。在荀彧這邊依然處於可以容忍的界限。算計也好，壓迫也罷，只要荀彧認為其對於漢室的威脅無論如何也不及嬴秦萬一，那袁術就始終是安全的。

只要他袁公路自己不作死，荀彧甚至作出了暗地裡幫一下袁術，好讓其能安穩下來，貢獻力量一同討伐大秦。直到和北邊打的差不多了，日後再思考對其的處理方法。

可惜，袁術那獨特的腦回路給了荀彧重重一擊，在百分百忠心漢室的荀彧面前，縱然理智慧分清輕重緩急得失取捨，但心中的堅持讓他絕對不能坐視袁術這個袁氏嫡子裂土稱帝。

身為荀家王佐，荀彧深深明白，以袁術袁氏嫡子的身份來說，一旦他裂土稱帝而安然無恙，那大部分諸侯心中的野心就會猶如衝破堤岸的黃河之水一般，濤濤而下，不可阻攔。

到了那時，對於原本就已經因為嬴秦崛起，中央突然覆滅而開始陷入崩潰的漢室天下來說，絕對是一個無法容忍的打擊。

所以，唯有瘋狂的殺戮鎮壓，才是荀彧當下想到的最直接最簡潔的震懾法子，只要堅持過這一招等到諸侯聯軍成立，荀彧便有法子鼓動諸侯從劉氏中推選出一位新帝，哪怕是隻能作為傀儡存在，但希望畢竟還存在，不是嗎？

......

下蔡縣，曹軍大營。

曹操放下手中的線報，“這麼多年來，公路這傢伙雖說成熟了不少，但根本性子還是沒變，不識大勢，見利忘義，若非嬴秦大敵當前，其縱然謀劃能成，得意一時，某視之亦不過是墳中枯骨，覆手可擒！”

“主公雄才大略，自非區區袁術可比！”荀彧臉上帶笑，輕聲附和道。

“文若.....”

曹操迎著荀彧關懷的目光，漠然的搖了搖頭，自是清楚這個名為主臣，實為知己的心思。

說句實在話，此世的曹操相比於原本歷史的路的確是更難了許多，不僅少了郭嘉等重要文武，沒了狹天子以令諸侯的大義名分，更是早早就要面對一個各方面都全部碾壓原本歷史上一統河北四州的袁本初勢力無數倍的嬴秦勢力的壓迫。

可以說，這近一年的時間裡，除了和呂布相爭以外，曹操自問沒感到一點舒心，心中的壓力更是與日俱增。雖然在評判袁術之時霸氣外露，但是神色間的疲乏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細細望去，身形更是明顯消瘦了不少，用心神俱疲來形容絲毫不為過。

不過清楚歸清楚，以曹操的氣魄又怎會展露出自身的虛弱，淡淡一笑道“文若，北邊那位給我們的時間不會太久，你說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打吧，事到如今，我們別無選擇。”

荀彧同樣閉上雙眸遮蓋眼中的迷茫，不過神色間無法遮掩的疲倦卻瞬間就讓曹操對於荀彧的狀態和他們此時的處境，有了更加清晰的瞭解。

其實以曹操的能力，對於荀彧一直以來的謀劃自然不會一無所知，或者說荀彧的謀劃本就是在他的推動和准許下才能進行的。而正是因為清楚，所以袁術稱帝對於荀彧那份合諸侯抗嬴秦的計劃的打擊的輕重，曹操才會有更直觀的瞭解。

“袁氏.....”

曹操看著閉眼的荀彧，眼中的陰霾越的沉重，齒縫中強行擠出兩個字，陷入了沉默。

荀彧耳朵微動，自是聽出了曹操心中的怒火。

其實早在袁公路命紀靈放棄潁川，放棄豫州的時候，荀彧對於當前的形勢未嘗沒有過推斷。不過，一則曹操實力不足荀彧可動用的底牌力量實在不多，二則荀彧認為有閻象，有袁氏那些尚存的族老存在，總不至於讓袁術在這種時候直白的犯傻。

可惜.....

搖搖頭，荀彧心中非常清楚當今天下的形勢，自然明白現在不是追悔的時刻，當即屏氣凝神，靜下心思，快調整自身狀態。

片刻，睜開雙眸，一道精光閃過，荀彧雙眸緊緊的盯在曹操身上，躬身拜道“主公，是臣低估了袁公路，也高估了閻象以及那些袁氏族老的力量。也是臣在其令紀靈放棄潁川，放棄豫州，退而奪江夏之時，想當然的放任自流，甚至下令暗子推波助瀾，這才有了紀靈一舉拿下江夏，統合淮南防線，徹底爆了自身的野心，妄自稱帝。”

“主公，一切皆因臣之錯，方有了今日南方之亂局，讓我等錯過了聯合諸侯之力以伐嬴秦逆賊的最佳時機。臣，有罪！”

曹操神色漠然，是非如何，他心裡邊自然有數。雖然荀彧的很多謀劃都未曾言出，甚至是以大秦黑冰臺等暗中組織的力量都未曾覺，可是身為這曹氏之主，身為兗州之主，曹操有如何不知。不過他信任荀彧，或者說，曹操不知道除了信任荀彧，任由荀彧去謀劃以外，面對著北方那位，他還能去做什麼？

“文若，起來吧！”只是片刻，曹操就默默的擺了擺手，“形勢還沒到那個地步，你有何罪？！袁公路，死屍也，早晚我必擒而殺之。既然其任性妄為，身為舊時好友，我親自送其上路有何不可？！”

“至於嬴秦？”曹操神色凝重了許多，隨即沉聲道“本初雖敗，不過其留下的力量足夠為我等搶來一到兩年的展時間，既然無法提前聯合諸侯討之，那收服淮南，壯大己身，待時機至，南北對峙而戰也未嘗不可！”

“諾！”荀彧心中舒了口氣，曹操此時的狀態，其實就是他說出方才之言的目的，只要曹操心氣不失，他就有信心繼續謀劃，“主公英明，其實臣此前一直謀劃諸侯聯合，雖然不乏想要藉著秦軍接連歷經匈奴，河北，黃河三戰而力竭的時機博上一次，可是真正能成的機率如何，臣心中也未有多大的把握。”

“如今，既然南方亂局已起，此策無疾而終，但是我等卻可藉此機會，名正言順的一舉拿下淮南，隨後坐看時機。北方不動，我等就強奪江北沿線，全取南方，成天下二分對抗之勢。北方若動，形勢不明。那我們也可聯合江東孫策，青徐劉備、孔融、荊州劉表這己方屆時尚存的勢力同抗北方。”

“主公，微臣相信，只要我們能堅持住北邊前期的攻勢壓力，那以各方諸侯的性子，甚至就是蜀中那位必然都會蠢蠢欲動。到時候，諸侯討秦之事，未嘗不能再現天下。”

“取淮南......”曹操低頭沉思，“各方諸侯會坐視嗎？”

“主公放心，我等如今已然佔據先機，袁公路全軍進犯荊州，劉景升必然先保荊州，南陽呂布處於臥榻，縱然有所動靜，也只能優先著手荊州。至於江東孫策，江東初定，幾郡不穩，軍勢不盛，山越異族、世家豪門蠢蠢欲動。我等攻取袁術勢力，其也必然無力多管。可以說，如今真正能和我們形成競爭的唯有徐州劉玄德一人而已！”

“不過，劉玄德縱然從陶恭祖手中拿下徐州，但是內部世家並未全然臣服，隱患重重。至於青州那邊，一則處於秦軍鐵蹄之下，二則境內黃巾尚存，三則孔融閉門不出，全靠一武夫支援。雖然這武夫支援他，但是畢竟不是自家勢力。臣敢言，只要我們表明態度，淮南，他劉玄德不敢也不會和我們爭的！”

曹操猛地站起身來，渾身氣勢外放，雄渾的霸道氣息剎那間宛如實質一般向著四面八方衝擊而去，睜大雙眸，沉聲道“好！那就打。就依文若之策，先取壽春，隨後江南之地能取則取。奪不了，那我到時候就親自於這淮南之地召開會盟。孤就不信，在北方鐵蹄的威脅下，還不能於這南方之地組成抗秦聯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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