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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香火嫋嫋

於是周邊山頭一些仙家門派,就覺得秀秀姑娘這是童心未泯,這才算真正的道心。

他們是很認真的,所以一些個搬遷到嶄新府邸的年輕修士,也開始琢磨裡頭的學問,覺得大有深意。

不愧是秀秀姑娘,不愧是曾經被風雪廟寄予厚望的天才修士。

果然做什麼事情都透著玄妙,事事契合大道。

姓謝的長眉少年聽說後,覺得有趣,便將這件事,當做笑話說給了秀秀姐聽,阮秀當時正坐在翠綠小竹椅上,看著那隻趾高氣昂的老母雞,領著一群小雞崽兒,四處啄食,只是說了句這樣啊,就沒了下文。

福緣深厚的謝姓少年,望著心不在焉的秀秀姐,他皺了皺眉頭,這個動作讓他的眉毛,愈顯長。

阮邛是玉璞境修士,又有“孃家”的風雪廟作為靠山,而且因為擅長鑄劍一事,交友廣泛,所以能夠以宗字頭作為字尾,取名為龍泉劍宗。

其實起初阮邛是想只以“劍宗”二字,屹立於世,氣魄極大,但是一則中土神洲早就有劍宗存世,不合儒家訂立的規矩,二來也有前來道賀的某位至交好友,私下勸阻阮邛,在大驪版圖開宗立派,已經足夠樹大招風,就不要在這種事情上力氣過大了。

阮邛雖然最後定下“龍泉劍宗”的宗派名稱,但是內心還是有些不得勁,上山下山,都不愛從山腳懸掛匾額的那座牌坊經過,讓人大驪官府領著盧氏刑徒開闢了一條小路,惹來不少議論,總覺得這不是個好兆頭,這不是故意不走大道,而行旁門左道嗎?

但是阮秀和三位開山弟子,都知道緣由。

阮邛對四人撂下一句,將來誰能名正言順地摘掉龍泉劍宗的前邊二字,誰就是下一任宗主。

龍泉劍宗如今在大驪王朝,風頭一時無兩。

除了大驪宋氏作為開山的贈禮山頭,作為宗門主山的神秀山,周邊寶籙山、彩雲峰、仙草山這三座山頭,陳平安租借給聖人阮邛三百年,算是早早納入龍泉劍宗的版圖。

這是一筆好買賣。

別人是提著豬頭都找不著廟,進了門想要真正燒香成功,又是一難。

所以修為不值一提卻是龍泉郡大地主的陳平安,這筆買賣,很划算。

加上新敕封的北嶽正神魏檗,曾經帶著陳平安巡遊四方地界,又是一張金燦燦的護身符。

聽說兩個書童丫鬟,腰間都掛上了大驪朝廷頒給功勳練氣士的太平無事牌,這還是護身符。

有了這三張護身符,在龍泉郡別說是橫著走,想必那幸運兒陳平安,倒著走都沒問題。

只可惜那少年消失了,據說是遠遊去了。

多半是個不會享福的。

神秀山有一側是大峭壁,壁立千仞無依倚。

有四字的遠古崖刻,是“天開神秀”,阮邛開宗之後,幾乎每天都會有練氣士御風而至,欣賞那四個大字的風采,覺得阮邛選擇神秀山作為宗門主山,說不定是那玄之又玄的天意神授。

可是阮秀從來不去峭壁那邊湊熱鬧,似乎一次都沒有去過。

不愛動的阮秀好像個子高了些,胖了一些,下巴圓潤了些。

阮邛覺得挺好。

其實天底下的父親看待女兒,多半是怎麼都好的。

阮秀偶爾會去往神秀山之巔的涼亭,挑一個天氣晴朗的光景,舉目遠眺,看著那些彎彎曲曲的溪澗,最後匯流成為龍鬚河,再變成水流洶洶的鐵符江。

阮秀不是喜歡看這些溪澗江河,恰恰相反,她是覺得它們很礙眼。

河伯河婆,江水正神,雨師雲母等等,只要是跟水沾邊的諸多神只,她自幼就不喜歡,聽到這些稱呼頭銜,就會心煩。

想要像對付新鮮出爐的劍條那樣,一錘子砸下去,一了百了。

今天,阮秀慵懶趴在欄杆上,打著哈欠。

涼亭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阮秀轉頭望去,遠遠走來一行四人,皆儒衫文巾。

阮秀瞥了眼,都認得,太守吳鳶,一個升官挺快的年輕男人,大驪國師崔瀺的得意門生。

一個姓曹的現任窯務督造官,還有個姓袁的,袁曹兩姓,都是上柱國姓氏,這次建造在老瓷山和神仙墳的文武兩廟,祭祀供奉之人,就是這兩人的老祖。

最後一人,是披雲山林鹿書院的一位副山長,黃庭國老侍郎出身,化名程水東,實則是一條老蛟。

阮秀站起身,走出涼亭,將最好的賞景位置讓給他們。

四人相視一笑,倒是沒有誰太過諂媚示好,而且阮秀畢竟是一位獨自出現的女子,他們不好太過熱絡。

換成其他練氣士,肯定最少要跟阮秀道一聲謝,外加自報名號,混個熟臉。

四人是相約來此下棋,吳鳶要與程山長對弈,吳鳶的先生,崔瀺是當之無愧的大驪第一國手,吳鳶跟隨崔瀺做學問的時候,棋力大漲,是京城有名的高手,曹袁二人,這次只是觀戰而已。

曹袁祖上是至交好友,是大驪雙璧,可是數百年之後,兩姓卻有點勢同水火,相對而坐的曹袁二人,幾乎連視線都沒有交流。

如今大隋與大驪結成盟約,雙方各自在大驪披雲山和大隋東山訂立山盟,大驪在整個寶瓶洲北方,可謂一家獨大,黃庭國在內,數個大隋的藩屬國,都開始轉為向大驪宋氏稱臣納貢,當然其中有些波折,許多世族高門都覺得此舉是背信棄義,然後大驪鐵騎的馬蹄聲便開始響起,馬蹄停歇之後,便掉了好多好多顆原本頭頂官帽或是名士高冠的腦袋。

大隋朝野上下,山上和江湖,都陷入詭譎的沉默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