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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一章 圍殺一人和一人圍殺

?灘伸手一抓,本該遠去千丈外的第二把佩劍,竟然往自己後背心直刺而來,被少年握在手心。

?灘冷笑道“鬼鬼祟祟,就靠著些花哨伎倆,這麼與我耗下去?”

一座山峰之巔,一粒芥子身影,驀然大如山嶽,那龐然巍峨的青衫客,揹負劍匣。

法相屹立於山峰。

就好似一人站在路邊石子之上。

陳平安笑著低頭俯瞰那持劍少年,抬起一手,多出了一把學生贈送的玉竹摺扇,迅猛拍下,四周雲海被那股磅礴氣象扯動,滾動如沸,隱約有雷鳴聲。

?灘竟是紋絲不動,任由大扇當頭一拍而下,最終一穿而過。

?灘冷笑道“你的真身,果然受傷極重,就只能靠些假象一味拖延了。”

陳平安又抬起一手,掌心託有一枚法印,翻轉手掌,大印如山,再次迎向那?灘。

?灘揮出一劍,將那枚山字印一斬為二,沒有半點氣機漣漪,唯有劍光。

又是那心意顯化而成的虛假之物。

?灘抖了抖長劍,朝那裝神弄鬼的年輕隱官,勾了勾手指。

那“陳平安”微微一笑,又捻出一張金色符籙,因為法相所持符籙,在少年?灘眼中過於龐然大物的緣故,一張符膽如金色雷池,蘊含雷池的金色符籙,氣勢洶洶,飄蕩向少年劍修。

與此同時,陳平安法相左手輕輕一抬,大地之上,一條山脈直接被拔斷山根,從下往上,配合當頭籠罩?灘的金色符籙,掠空砸向後者。

?灘手指一抹長劍劍身,手指抵住劍尖處,劍尖處綻放出一粒璀璨光亮,最終以少年劍修為圓心,生出一個劍光大圓,與那符籙和山脈撞在一起。

此次年輕隱官出手,果然皆是真物!

?灘一個福至心靈的猛然後仰,雙指掐訣,身上那件法袍,煥出光彩奪目的七彩之色,浮現出一位位綵帶飄搖的諸天樂伎,身姿極其小巧可愛,立即護住少年所有本命竅穴。

?灘御劍遠離原地,下一刻懸停之時,少年身後亦是出現了一尊金身法相,是一位姿容絕美的天女,微微彎腰傾身,雙手剛好捧住少年身形。

?灘脖頸之間,緩緩滲出一長串鮮血珠子。

少年腳下長劍緩緩顫抖,好似被天地大道所壓制。

護住少年的那尊女子神只金身法相,也開始出現一寸寸剝落跡象,原本無瑕的璀璨金身,被腐蝕極快。

?灘馭劍在手,另外一手輕輕抹去脖子上的血跡。

分明是一處針對世間所有練氣士的“無法之地”。

還差點被那傢伙一刀割走頭顱。

少年終於切身體會到那些與年輕隱官對敵之人的感受。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全是問心,皆是算計。

劍氣長城的城頭之上,魏晉與老大劍仙問道“真不需要我去解圍?”

陳清都笑道“解圍?解誰的圍,陳平安,還是你魏晉?你以為對方沒有藏著後手?只說那五個極好的劍仙胚子,誰來負責接引離開?死了其中任何一個,甲子帳都要心肝疼。”

魏晉說道“有6芝幫忙壓陣,我可以試試看。”

陳清都搖搖頭,“等著就是了。誰後出手,誰就佔優。”

陳清都眺望南方眾多妖族軍帳,十四頭王座大妖,哪怕是周密出手都還好說,唯獨那個劉叉,如果讓他有了出劍的理由,劍氣長城這邊就會有點麻煩。

比如死了個被劉叉寄予厚望的嫡傳弟子。

到時候他陳清都,是不方便出劍。

那麼由誰來攔阻?董三更被牽制在金色長河那邊。6芝?遠遠不夠。便是加上那個隨之也有了出劍理由的牢頭老聾兒,也還是不夠的。

————

距離?灘極遠處的一座山嶽山腳,轉瞬之間便一去一返的陳平安,此刻站在相對纖細的“一條山脈”之上。

陳平安腳下,正是那具侯夔門死後現出妖族真身的屍體,至於那黑甲、紫金冠和兩根翎子,先前對撞之後,破損卻未崩碎,按照常理,早就被撿了破爛,被隱官大人收入囊中,只是這次卻沒有被陳平安全部收入囊中,只是將那翎子收入了晏溟以一換一、“暫借”給他的咫尺物,不但如此,咫尺物先前儲藏之物,也已搬空。

至於侯夔門的甲冑與紫金冠都被陳平安以搬山術法,放置在遠離侯夔門屍體的地帶。

陳平安這會兒受傷極重,臉色慘白,以至於右手整條胳膊,已經不受控制,一直在輕輕顫抖,這對於陳平安來說,是極其稀罕的事情。

先前侯夔門那一手,太過歹毒,陳平安相當於捱了十境武夫的傾力一拳,如果不是稍稍避開,早就給侯夔門一拳當場洞穿了心竅。

若是擱在演武場上,捱了十境巔峰一拳而不死,那就是滋味極好。但是此刻看似玩弄少年劍修於鼓掌之中,事實上陳平安還是難逃圍殺之局,那就滋味極其不好了。

方才對那少年劍修一擊不中,也讓陳平安極其無奈,若是自己體魄巔峰之時,那位天才劍修的那顆頭顱,此時就該擱放在方寸物當中。

不過這個少年在這裡束手束腳越久,無法強行破開小天地,陳平安就可以恢復越多。

陳平安望向那少年被神靈呵護手中的姿態,久久沒有收回視線。

?灘不去看那尊裝模作樣、好似閉目養神的山巔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