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
窗外雨露輕飄,二月仲春,草長鶯飛。三月孟春,花底離情。
黎晨微泛,小憐便將李北辭搖醒,“主子,主子...”
她側了側身,只覺渾身痠痛,眼皮沉重。平日裡小憐絕不會無故起這麼早,疑惑道“何事?”
小憐看著主子滿臉倦色,雙眼紅腫得樣子,小憐心中揪了一下。自從那日落入懸崖後,主子日日都是這副令人心疼的模樣,她一定要帶主子走。
若是說與主子未出閣前在將軍府的日子不好過,那她現在還寧願帶主子回將軍府去過那百無聊賴隔離天日的生活。
小憐不願見主子心力交瘁的樣子,整日為了王爺失了魂卻不被放在心尖。
小憐不願見柳羨那個女人總是高人一等的將主子踩在腳底。到底誰才是攝政王妃,柳羨似乎一點也不忌憚!
“主子,你快些起來,小憐想帶你走。”
李北辭被小憐攙著半坐,見小憐急急忙忙為她穿好衣裳,思忖片刻道,“你要帶我去哪?為何要走?”
“到了再說。反正不是在這。”小憐不想說,也不敢說。
更好衣後,小憐將室外兩人喚進,一併將主子扶上步輦,為她撐好傘,四人便快步行走在這後院長廊。
她也不再追問,輕閉雙眼,睏倦到聽著這綿綿春雨都覺心頭麻。
“王妃這麼早是要去哪?”不遠處傳來溫柔細膩的喚聲。
“別理她,快走。”小憐吩咐那輦夫道。
柳羨?是了,那聲音似水如歌的好聽,聲如其人,美得顫心,可在李北辭耳裡卻如此的刺耳。她也並不想理。她討厭柳羨,不,不是討厭,是憎惡。
那些她經歷的種種都和柳羨脫不了干係,她現在這樣落得半身殘疾何嘗不是與她有關?
想到這裡,她痛苦的託著臉,淚水忍不住湧出,半生都得躺著的她又如何能比的上這個運籌帷幄,能將權利玩弄於鼓掌之中的絕世女子?
小憐心疼的看了看主子,不知如何安慰。離開這裡,一切都會變好吧。
可上天總是不盡人意的。
兩隊侍衛迅封住了他們的來去路,只見還穿著朝服的王爺背手迎面走來,一個侍女替他撐傘,還有一個則捧著酒具。
兩個輦夫將步輦放下,行禮道“參見王爺。”
李北辭一聽到“王爺”二字便睜開了佈滿血絲的雙眼,臉頰上還餘有淚痕,見王爺信步走來,她趕緊抹了抹臉,理了理衣裳,完全忘記了剛才的痛苦,不知為何見了他便覺心安,歡喜。
她只想以最好的狀態面對他,不知現在模樣美醜,也來不及整理了。
昨日她無故非要與王爺爭吵,還是得說聲對不起。她心裡想著。
她壓根沒注意到兩隊侍衛,也根本不知道將要生什麼,便扯出笑臉,她以為他是特意來找她的。
也沒錯,他的確是特意來找她的,只是不是她想的目的。
她剛欲開口,就被小憐的舉措驚到。
小憐棄了傘,快步走到王爺面前,“撲騰”一聲跪在王爺面前,任雨胡亂落在臉上,朝他行了三個大禮,扯著他的衣袖用從未有過的認真厲聲道“王爺,恕奴婢無禮,我家王妃會不會做任何對您和您的國家不利之事您心裡最是清楚,為何聽信奸人之言要處死她?”
小憐特意將“我家王妃”和“您的國家”咬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