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很厚,有小拇指的三分之一。
封面是一大叢怒放的荊棘花,暗紅色背景,渲染出一種極致死亡的怒放,美麗,並且神秘。
扉頁上,用鋼筆寫了一句詩有情不必終老,暗香浮動恰好。
出自,席慕蓉的《初相遇》。
也許,從一開始她就有預感,這將是一場沒有結果的暗戀,所以,她用這樣的方式提醒自己,壓抑自己。
9月1號,晴。
開學了,從初中生一躍成為高中生。看著陌生的校園,身旁是陌生的同桌,一切都是新的,空氣中飄浮著自由的味道。
很喜歡。(笑臉)
不過,課表裡好像沒有美術課?
9月28號,多雲。
過完中秋,又返回學校,終於從那個令人窒息的“家”離開,雖然只是暫時,但依然值得開心。
嗯,還有三年,熬過就好。(加油)
唉,學校什麼時候才能聘到新的美術老師?怎麼辦,好想畫畫……
1o月7號,晴。
同桌請我吃了她媽媽親手做的蘿蔔糕,又香又軟,如果再加點甜辣醬味道會更好。
下午放學,悄悄去了鏡湖,那裡風景很美,是個寫生的好地方。
奚老師佈置的作業叫《我眼中的風景》,哦,奚老師是新來的美術老師,人很漂亮,名字也好聽。
奚葶。
每次默唸她的名字,眼前都像展開一幅明淨的山水畫卷,線條簡明,卻意蘊悠長。
什麼時候我也能像她一樣美麗、自信?
1o月26號,暴雨。
又去鏡湖寫生,天彷彿格外的沉,本來還猶豫要不要去,但現在我慶幸自己去了!
……
談熙目光驟凝,定格在那三個連續的驚歎號上,呼吸也隨之急促。
從前面幾篇不難看出,原主的情緒很淡,就連對談家的描述也僅以“令人窒息”四字概括,對談宗武和張茹秋兩人的行為更是絕口不提。
因為習慣,所以冷漠。
便是這樣一個女孩兒竟連用三個驚歎號,“慶幸”二字將她雀躍的情緒展露無遺。
來了……
談熙繼續往下看,果然——
……突然,雨停了,我抱著畫板狼狽抬頭,他就這樣撞進我的眼裡,然後默默刻在了心上。
第一次現,原來男生穿卡其色風衣也可以很好看,他撐著傘,站在面前,像堅固的城牆阻擋了暴風雨的襲擊,而我幸運地被護在城牆內……
他還對我笑,問我有沒有淋溼,冷不冷。這就是被人關心的感覺嗎?上一次還是在爸爸懷裡撒嬌的時候……
我想,我可能有一點喜歡他。
嗯,只有一點點!
11月8號,陰。
那天以後,我放學都會到鏡湖坐一坐,捧著畫板卻下不了筆,偶爾呆,偶爾走神,然後踩著時間回家。
為什麼沒有再看到他?
他也喜歡畫畫嗎?因為那天他揹著一個畫板。
12月6號,雪風。
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雪,注意保暖防寒。我把衣櫃裡最厚的一件大衣翻出來披在身上,卻依然手腳冰涼。
暖不起來了,因為心是冷的。
今天,我終於見到他。還是揹著一個畫板,只是風衣換成了毛呢大衣,手裡挽著一個美麗的女人。
是奚老師。
他們站在一起,親暱交談,男的英俊,女的溫婉,我終於知道什麼叫——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原來,他不喜歡畫畫,那個畫板是奚老師的。
他只是替……女朋友揹著。
為什麼心會痛?不是隻喜歡一點點嗎?